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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巽看她一臉嬌態,身下的椅子還是一搖一搖,他沉聲道:「茵茵!」她抬了頭,聽見他說:「他有和你說過什麼?」她低了頭道:「沒有。」子巽就道:「還好沒有,若他有什麼非分之想,就是他不走,我也要趕他出去!」她聽他這樣說,就紅著臉叫道:「他有什麼不好?!幹嗎你們一個個都討厭他?」子巽道:「爹沒有討厭他,只是還不夠格做我女婿。」她羞紅臉道:「爹說什麼呀?」他笑道:「不是嗎?你剛才那陣勢,就像是來保情郎的。」茵茵就拿手捶他,他一陣咳起來,她忙住了手,扶了問:「今天的藥喝了沒?」又看他比去年瘦了好些,眼角幾條細細淡淡的紋路,就難過道:「爹你今後少去朝堂,多在家陪陪我吧。」子巽指了指白玉架子上的一根煙管,她忙去拿了,又點了菸袋讓他吸了兩口,他方靠回椅背上。一圈一圈的煙霧從煙管里浮出來,散在四周,他眼睛也被煙霧籠著,漸漸就朦朧起來。茵茵輕聲問:「爹睡嗎?」他點點頭,她便悄末聲地出去了,走到門口回頭一看,他卻是睜著眼睛望著那層煙霧,好似看見什麼,又好似什麼也沒看見。

  第39章

  子離已有十多年沒有回家了。頭幾年陪著絡之住在南平,絡之死後他便辭了官,遷到江寧居住。那時郝呈平來找他,想在江南給他安排個軍職,他看人家一番熱情,也不好推搪。結果只做了一年,一年後又辭了差事,從此以後便成了閒雲野鶴。他性情豁達,極容易交朋友,江寧府里有許多是他的舊部,彼此言語投契,無拘無束。姑而這些年他都未生回家之意,只在江南放逐。

  這日他收了一封信,打開一看卻是子巽的筆跡,信中告之他自己病重,讓他速速回家。他知道子巽的脾氣,若非萬不得已不會如此說,於是一下子心慌起來,連夜整理了行李出發。

  三月里趕到京城,還未到家,已在城門口被容素派來的人接入宮裡。他無奈道:「皇上的消息可真快。」來人笑道:「韓大人病得不輕,皇上料著三爺會回來,早命各驛站照看著了。」他便問了兩句子巽的病,那人嘆道:「韓大人是積勞成疾,太醫已囑咐了要好生靜養,不許過度憂思。」他皺起眉不做聲,那人又笑道:「如今三爺回來了,就能替朝廷卸下好些擔子,韓大人也能好好養病了。」他一楞,旋即道:「我只是暫住,還是要回去的。」那人不解:「怎麼三爺放著好好的大宅不住,偏要跑到天邊去?」他笑道:「我自在慣了,若要我穿起官袍勒著脖子去面聖,還不如跑到天邊去。」那人方「噢」了一聲,笑笑不語。

  彼時到了宮裡,容素就端坐在長案後面,含笑看著他:「你終於回來了。」子離依禮跪下道:「臣韓子離特來請罪。」容素呵呵一笑,從長案後走出,親自扶了他起來,看著他道:「回來就好。」他頭一轉,又對子離身邊的人笑道:「朕比你還年輕的時候,就和他打了一架。」那人笑回:「臣知道皇上和韓大人是舊識,交情非淺。」子離因剛才入宮時匆忙,未在意身邊的陪行是誰,此時一看,卻是一個年輕公子,眼神機警,兩頰消瘦。容素就道:「這是孫召陽,如今太子的伴讀。」子離恍然大悟,就對他道:「幸會。」又對容素笑道:「你又納了個人才。」一旁召陽接道:「在下倒是一無是處,只靠皇上提攜,『人才』二字實在當不起。」容素笑道:「你又來謙虛。」

  子離也笑,他看著容素,見他眼角旁聚了些許皺紋,兩眼像是凹陷了許多,卻越發炯炯有神。他眉眼間流露出一種篤定——少年時他也是自信滿滿的神情——只如今的卻不一樣,像是經歷了迷茫和破曉後對自己的胸有成竹。子離不知是高興還是失落,有些落寞地站著。容素便問他:「怎麼了?我老了許多吧?」他道:「我也老了——咱們策馬比槍的日子一去不回了。」容素聽他如此說,不免有些傷感,沉吟一下,才笑道:「咱們已過了那年紀,倒是看著些武將比試有趣些。你若高興,朕就叫人搭個場子,順便給你接風。」子離忙推辭道:「不用,看了倒覺得自己老態龍鍾了。」召陽一旁笑道:「是老當益壯吧。武將雖好,卻少不了得力的人來指揮。就像滿朝文武,少不了天子來運籌一樣。」

  子離暗覺召陽和容素言語間十分契合,自己倒像是個局外人,於是又坐了片刻就要告辭。容素忙攔道:「怎麼了,只坐一會就走了?枉費朕這些年都惦記著你。」子離忙道:「不是,我急著回去看看我哥。」容素方道:「朕倒忘了,子巽一直盼著你,你快回去吧。」他行了禮告退,走至門口容素卻又叫道:「子離。」他回頭問:「還有什麼事?」容素一頓,問道:「這次回來還預備走嗎?」他想了一下,就道:「若朝廷沒什麼委任,等我哥的病好了,我還是會走。」容素本來像有什麼話要說,此刻卻沒說,隔了一會方笑道:「到底留不住你。這些年一直想把禁軍交給你,總也沒有機會。你若真想去南方長住,不如就在那裡領個職,也不枉費了朕的心血。」子離微笑道:「謝謝皇上器重。」

  等子離走後,召陽就笑道:「三爺一看就是個真性情的人。我小時候也見過他幾次,他都未曾變過。」容素靠到椅背上也含笑道:「若我有福,也該得這麼一個弟弟。」召陽看他一眼,他今時今日所得一切均來之不易,表面上風光無限,內心卻惶恐不安。韓子巽與他是敵是友尚未分明,如今子離又回了京城。他心中十分忌憚子離,畢竟他與容素曾是真正的知己,只怕容素會將大權交託,而自己又是一敗塗地。他不覺道:「既如此,皇上為何不留他在京,也好有個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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