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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靜咬牙將僅剩不多的體力、靈力、意志力全部運用到支撐自己的身體上,等到踏上那隻水中桃枝,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運氣好」是什麼意思。
裴世靜緊抓著樹枝,狼狽不堪,他看著枝頭站著的那個衣袂翻飛姿態瀟灑的人,忍不住道:「要是我今晚無法醒來,成為累贅,你就打算把我扔在這裡了?」
墨行舟淡淡道:「你現下已經拖累了我,就沒有這點自覺嗎。」
裴世靜一噎,沉默地看著他,憋了半晌,道:「沒有半點同理心,我可知道你是誰了。」
墨行舟反應平平:「哦。」
裴世靜突然有點懊悔說這種蠢話,對方都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運用魔氣了,他要是再沒點想法,除了蠢就沒第二個形容詞了。
不過細想來,自己確實挺蠢的,這麼多年竟然沒能看清袁諾這個小人的真面目。
「我今日中了袁諾的算計才淪落至此,若按以往的實力光明正大地對抗,袁諾遠不及我。」裴世靜覺得面子上掛不住,著急忙慌地想在這人面前為自己辯解兩句。
墨行舟卻沒心情聽,不咸不淡道:「哭訴的話還是留著回家跟你老爹說吧。」
裴世靜嚷嚷道:「誰哭訴了!我是陳述事實!」
墨行舟揉揉被震疼的耳朵,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你恢復得挺快啊。」
「什......」裴世靜一愣,下一瞬就快被迎面而來的峽谷風給吹翻出去,墨行舟突然加速,他只能緊緊扒著幾根快要斷掉的樹枝,才能保證自己不被下面的滾滾白濤吞噬。
「哇啊啊——」裴世靜眼淚都流出來了,這回嘴裡除了亂喊亂叫是真的再也吐不出一個擾人耳朵的字來。
離開獸場,墨行舟將裴世靜往旁邊一扔,不再管他的死活,直奔住處而去。
「這幾天哪去了?」
先碰上面的人是商晚渡。
他一身低調而不失華麗的黑衣錦袍,站在燈下搖著扇子,如果不是眼底的紅血絲和眼下的青黑出賣了他,倒真讓人產生一種他生來就是如此風流倜儻的錯覺。
他腳步似乎有地急,走過來往他肩上瞥一眼,瞥見了一藍一綠兩隻眼睛,他先驚奇地「喲」了一聲:「這就是你說的那隻貓?」
光滑無毛還會說話的黑貓304不太開心地瞅他一眼。
「嘿,會說人話嗎?」商晚渡上手欲摸。
304本就心情鬱悶,無毛可炸,只好弓著脊背,豎起尾巴,恐嚇道:「本系統的身體豈是你能隨便觸摸的!」
「真會說人話啊。」商晚渡摸貓的手摺回去摸了摸自己鼻子。
「酒還沒醒?」墨行舟問。
商晚渡神色一頓,表情有點不自然,「哪能啊。」
許是被提及了痛處,商晚渡眼神黯淡幾分,正色道:「你要的情報比我已經搜集整理好,送你屋裡去了。」
墨行舟訝然:「這麼快?」
商晚渡眉頭微擰,說:「大都是關於那一位的,你看過就知道了,我總覺得......總覺得這是有人故意讓我查到的。哦,還有這個。」他拿出一張空白信紙,是從魔域傳來的。
墨行舟使了個小法術,紙上顯出字跡,他快速瀏覽一遍,對商晚渡說:「我知道了,你今晚就動身。」
他說的隱晦,但商晚渡心領神會,但又覺得他的計劃太冒險:「確定兩個人就能行嗎?」
墨行舟「嗯」道:「你留下反而成為拖累。」
商晚渡笑了一下:「能不能給我留幾分面子,說得我好像個廢物似的。」
墨行舟也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商啊,師尊是唯恐你的能力困在這小小的籠里得不到施展啊。」
當初和墨行舟結為師徒的是不得已為之,商晚渡最煩他私下裡提起倆人明面上的關係,笑著罵了他一句,隨即搖著一把扇子,出門朝商家宅院的方向一搖一晃地溜達過去。
墨行舟的臉色自他走後就變得不那麼輕鬆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胸有成竹呢。」304趴在他肩上說。
墨行舟:「死期將至,難道我還得開心著迎接?體諒一下我這個將死之人吧。」
304輕輕哼了一聲,半睜著兩隻眼睛默默地琢磨著什麼。
他走上台階,站在門前,卻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也不知道阿澈是否出關。
他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荊澈,關於他已經知曉魔奴的存在這件事,他是瞞下還是坦白?如果瞞,怎麼瞞,如果坦白,他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荊澈,而荊澈又該怎麼面對他?其實他雖然一直表現得很平靜,但是被最愛的人欺瞞,他心中怎能不憤怒,怎能毫無芥蒂?可是這憤怒和芥蒂在他一點一點離荊澈更近的時候反而躲藏了起來。
墨行舟覺得自己一定是天底下最貼心的情人,別人遇見這樣的事情興師問罪是一定有的環節,誰還會再顧及著自己以外其他人的心情,阿澈要是知道自己此刻的糾結說不定都得感動哭。可是今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與荊澈交待,再糾結也不能拖。墨行舟低頭站了半晌,沒發現屋內的人影已經來到了門邊。
木門猝不及防地從裡邊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