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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歡天喜地的眾人之外, 站著一個頗為淡定悠然的人。
墨行舟獨身一人排在眾星拱月的貴族少爺小姐們的身後,一身低調素淨的銀白長衫, 臉上不見半分欣喜,顯得格格不入。
期間少不了打量的目光,頻頻偷眼望過來, 墨行舟懶得搭理, 只懶洋洋地倚著樹幹,闔著眼休息,等這並不長卻行進緩慢的隊伍進入獸場。
「哼, 裝什麼啊?」有個頭戴朱玉寶冠的小少爺看不慣他,忍不住道:「真要有這麼淡定, 還一大早來獸場等著幹嘛, 還稀罕這夜麒麟獸作甚,乾脆別來!」
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傳進墨行舟耳朵里。
沒人開這個口還好,一旦有人先譏諷他,便像是在一個人身上劃開一道口子,偏又叫野獸聞見了血腥味一樣,眾人馬上便七嘴八舌地附和,嘰嘰喳喳的話題中心已經變成了他。
嘈亂之中,一道聲音格外清越:「我看這位仁兄,似乎還未開仙竅吧?他是哪家的?」
還是方才那位小公子:「哼,你這麼想知道,不如自己去問問他!」
那人還真離了眾人走過來。
墨行舟像是睡著了一樣,任憑他來到了身邊,也不動如山。
他近距離一看,才覺得這人果然長得一副妖孽皮囊,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才朝斜靠在樹下的人拱手作揖,語氣友好,「道友好,在下陸家陸成熙,家中排行第三,今日一見道友,便覺如故人相逢,甚為親切,想與道友交個朋友,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墨行舟感覺到有人靠近,等他說完了一番話,才緩緩睜開眼睛,瞧了來人一眼。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是陸三公子啊。」
這位陸三公子的語氣雖溫文有禮,表面客套功夫做足了,但完全沒給人拒絕的餘地,想必是打小就身份尊貴,別人巴結都來不及。
陸三看眼前這人雖然裝腔作勢,但與他說話笑臉盈盈,一副很好相處的模樣,便覺得交個朋友,結伴而行不是問題,他與那幾個世家子弟都合不來,並不想與他們同行,如果可以,他倒寧願自個兒去,但是據家中前輩所言,這獸場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若隻身一人,恐麻煩不少。
陸家的名號,東宸誰人不知?他正耐著性子等待對方自報姓名再順理成章同他結盟呢,就聽見對方說:「公子還是找志同道合的人結伴吧。」
「誒?」陸成熙懵了一下,墨行舟已經不見。
辰時一到,獸場大門準時開放,身著金白皇室制服的修士們稱為校檢官,站在大門兩側,臉色莊嚴,一一檢查每個人的入門令牌。
一塊金色令牌倏地出現在眼底,拿著它的是一雙白皙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校檢官瞪了下眼睛,順著那雙手慢慢抬眼,看見一個容貌昳麗的男人。
「哇!你竟然是二公主府上的?!」
陸成熙不知何時跟了上來,看見他拿出的令牌,同樣驚訝得目瞪口呆。
怪不得不願意理他,原來是這個緣故。
也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呢,在東宸有這等姿色又沒名沒姓的人,若沒被二公主收入府中,那都算怪事一樁了。這位仁兄大概是性情高潔,不得已做了她府上面首,羞於啟齒,才勸他找別人結伴的吧!想來也是一個善良的可憐人。
墨行舟沒空去理解為何陸三公子看他的目光越發可憐起來,只是蹙眉,疑惑地看了遲遲未動的校檢官一眼。
校檢官反應過來,掩飾性地咳了一聲,接過令牌匆匆檢查一遍,便像裡頭一伸胳膊,請他進去了。
既然已經進來,墨行舟也不去管其他人的怪異反應,左右和江倚晴脫不了干係。
他收好令牌,看著眼前一大片空地,已經被人踏平了,不生一絲雜草,像個小廣場的模樣。再往前就是密林,茂密的參天巨木中隱約可以辨認出三條路,中間那條稍寬敞一些,兩側的兩條都掩映在重重枝丫之中,險些叫人認不出那是路。
一位級別高的校檢官站出來,環視一圈,沉聲道:「諸位,進入獸場你們可以自由活動,請一定謹記酉時之前回到這裡,否則半年後再見,大概就是諸位的家人帶著容器去收集你們的碎魂了。」
原本興奮激動的一群少年像被潑了一盆涼水,全都冷靜下來。
每個人都知道,這不是恐嚇,而是事實,在來之前,家中的長輩們就已經數次告誡過他們其中利害。
人群中卻傳來一聲笑音。
「你笑什麼?」
墨行舟道:「只是覺著,這條件未免也太苛刻,獸場這麼大,一天之內,走都走不完,誰能找到夜麒麟呢。」
「神獸認主只憑緣分,若見不到,只能說你沒有這個機緣。世靜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墨行舟順著他的眸光看向那位「世靜兄」,竟然是一開始那位出言諷刺他的公子。
裴世靜傲氣的臉上一片凜然,道:「自然。」
同為世家貴族,大家都是熟人,一群人很快分好組,裴世靜所在的那組人數最多,帶著一眾人上了最中間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