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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其實還有些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但總也醒不過來,就像被困在了夢魘里,一直處於深度睡眠的狀態。

  許叢楠用白布把少年包裹了起來,他走進了一片樹林,從樹林出來後,眼前是一片極為開闊的花圃。

  花圃里沒有花,光禿禿一片,全是些殘枝敗葉,和許叢楠懷裡的少年一樣。

  這兒大概是很多人踏青的首選,有不少供行人休息觀賞的區域。

  許叢楠上了一個山丘,盤腿坐了下來,讓少年躺靠在他的懷裡,緩緩數著少年的心跳聲。

  其實,他不是沒有想過將少年送到治療機構里治療,但喬琳娜卻告訴他他,少年的情況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

  在多年的疾病折磨下,少年的身體本就極度虛弱,經過了取樣實驗等等後,每一天都是煎熬,即使有了抗感染的藥物,也已經救不活了。

  少年一旦離了管子和藥物,生命就已經進了倒計時。

  還有另一個原因並不光彩,甚至說是可恥。治療機構必定有研究所安插的內鬼,如果被研究所知道了少年的事情,極有可能因此而打草驚蛇,導致其他深陷泥潭的孩子被當做需要銷毀的證據殺死。

  少年已經沒救了,但其他的孩子尚且還有救。

  許叢楠就這麼抱著少年,靜靜坐著,準備陪少年度過最後的幾分鐘,算是一種根本無法挽回過錯的贖罪。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在某一個瞬間,少年的心跳聲忽然劇烈了起來。

  許叢楠似些感覺,他低頭去看少年的臉,發現少年竟然睜開了一條縫,那眼裡毫無焦距,可能是失了明。

  「還好嗎?」許叢楠輕聲問。

  少年愣了一下,他的反應很遲鈍,許久才意識到了什麼,微微抬起手,摸到了許叢楠的臉,然後扯起一抹過度疲倦的笑來。

  「哥,你來了,我好想你。」少年的聲音無比微弱,只剩了些許的氣音,「沒事的,哥,我一定……一定……」

  少年到底還是沒說完後面的話,他的手驟然下落,摔在了許叢楠的懷裡,呼吸和心跳同一時間停止,最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許叢楠久久的看著他,守著他,直到日暮西垂,四下一片混沌似的黑,才在一片星光之中,將身軀早已冰冷的少年埋葬在了眼前的花圃里。

  在即將填土的時候,許叢楠摸到了兜里遙控器,他想了想,把那遙控器也從兜里拿了出來,放在了少年的身上,再蓋上土壤。

  來年的春天,這裡必然會開滿一片鮮花,死亡會帶來另一種新生。希望他下輩子順順利利。

  做完這一切,許叢楠才披著夜幕回到了車上,然後駕車離開了這裡。

  他回到了A市庇護所,但沒有回霖明的別墅,而是去了庇護所給他安排的辦公場所。

  在許叢楠住在霖明家的第一個月後,新的辦公場所早就已經投入使用了,只不過許叢楠處於某種心理,從來沒有說過,也沒有去過。服范盛認為可能是他身體欠佳,所以也沒有強制要求他去過。

  可這會,他踩著夜色,進入了辦公室,將自己埋在了辦公桌上。這個辦公室是獨屬於他的地方,空氣中還殘留著新房的些微甲醛味,無比的冰冷死寂。

  窗簾沒有拉全,月光透過另一半的窗戶投入,落在許叢楠的肩膀上,平添了一份涼意。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累很累,就像身上壓了沉重山脈,壓得他一點點的喘不過氣來,獨自一個人背負著沉重的未來,負重前行了那麼久,最後還是百密一疏,造成了他人的痛苦。

  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沉醉在一碰就破的溫柔鄉里,自以為能獲得什麼解脫,實際上這只是自我麻痹和逃避的手段而已。

  他做不到十全十美,無法成為所有人眼中的救世主,才會因此使得那些孩子陷入水火之中,這麼多年來,他的補救行為是否從來都沒有其意義。

  他還能在這種負擔中承受多久呢?

  第二日清晨,許叢楠趁著霖明還沒有回來,一聲不吭的從霖明的別墅搬了出來,把生活必需品都挪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從這一天開始,除了必要的身體複查,他幾乎從未踏出過辦公室半步。他投入了暗無天日的工作里,試圖用工作麻木自己的神經。

  只不過這一次的工作,不只是火種計劃的守衛,研究所那邊的事情他也在盡全力的打聽,試圖救出B市研究所的幾個孩子。

  但研究所的保密項目一向是國家都支持且保護的存在,許叢楠就算得知了有這種違法行為存在,知道了有這種非人的項目在進行也沒有用。

  他沒有證據,一切無證據的告密行為都會被當做無理取鬧,更有可能因為他的告密行為,導致其他在B市研究所的孩子們會被為了消滅證據,而當場「銷毀」。

  到時候不僅查不出東西,孩子的命也沒了,更別談救人。這個結果,不是他想看見的。

  他需要更多證據,更多精力,以及更多時間……

  可末日並沒有給予他更為充裕的準備時間。

  在許叢楠搬出霖明的別墅兩個月內,他在辦公室里誰也不見,工作全是線上交接。

  服范盛以為是他身體漸漸不行了,不想別人看見病弱的摸樣,自然也沒去打擾,甚至很貼心的警告了其他人不要擅自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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