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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要吃蛋糕麼?」立夏咬著勺子,有點捨不得自己的蛋糕。

  「啊……不不不,我不想吃蛋糕,」赫爾墨斯張了張嘴,一改先前侃侃而談的模樣,日語說得結結巴巴:「我不喜歡吃蛋糕。」

  「喔。」立夏小聲地應答,吃蛋糕的動作也有所收斂。

  面前的金髮青年就像一隻金色的大金毛,雙目灼熱地盯著他。可他實在找不到理由,為什麼自己會被一個陌生人這樣看著。

  「你就是那個柳城立夏吧?在日本東京芭蕾舞大賽上奪得優勝的立夏?」

  赫爾墨斯總算想起他為什麼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孩十分眼熟了,他太像那個曾在電視上驚鴻一瞥,舞姿如仙鶴般輕盈而柔軟的柳城立夏了。

  赫爾墨斯看過許多關於他的視頻,尤其是在他第一次搜索柳城立夏之後,那些芭蕾舞片段猶如雨後冒尖的春筍,被大數據瘋狂推送到他的手機上。

  立夏驚得猛咳,赫爾墨斯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找服務生要來一杯檸檬水。立夏被蛋糕嗆得臉色發紅,接過檸檬水就往喉嚨里灌,終於順過來了這股氣。

  「對不起對不起!」赫爾墨斯愧疚,別的還沒來及思考先是低頭認錯,恍惚之間立夏感覺這傢伙身後狂搖的尾巴也蔫了。

  「沒事的,」立夏放下檸檬水,不太在意地擺了擺手:「你知道我的名字?還看過我以前的比賽?」

  「每一場都很美!」赫爾墨斯來了精神,蔫了的狗尾巴也有力氣繼續搖晃,「每一場我都會錄下來,等工作結束之後反覆看回放!立夏的芭蕾舞,是我看過的最好看的芭蕾舞!」

  「啊……等等,」立夏輕輕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小聲地說:「每一場都看回放什麼的,這也太……」

  少年說不出話了,只是握住裝著檸檬水的玻璃杯,目光躲開了一旁的赫爾墨斯。

  「我還不夠那麼好。」立夏輕聲說,「你說的那場優勝,是我唯一一次的優勝。在這以前,觀眾們從來沒有為我喝彩過。他們在網上辱罵我,在莫斯科的大賽上我還被他們砸了一臉的雞蛋呢。」

  立夏說得輕描淡寫,語氣平坦,仿佛在形容他人而非自己。

  那些難聽的話他聽得太多了,張口就能說出口。唇舌張開閉合之間,那些話就會輕飄飄地被他們說出口。

  如果他犯了錯誤,就會被觀眾們口頭剔除國籍,認為是最為可恥的存在。

  「不男不女。」

  「立夏君是勝利的叛徒啊。」

  「那麼期待你取得勝利,可你卻辜負我們啊。」

  「留著一頭銀色的長髮,其實內心很想當個女人吧?」

  「男生穿什麼一身粉色,真是娘死了。」

  「窩裡橫的傢伙。在東京贏了所有的選手,為什麼一去國際賽事就輸啊?」

  似乎只要輸了比賽,就是最失敗的人生。

  不要談他曾經為自己的國家帶來多少榮譽,在那些人的價值觀里,只要輸了一次,就再也沒有資格抬起頭了。

  「對不起,」立夏低著頭,實在沒什麼繼續談下去的欲望,只覺得渾身疲倦,「可以讓我安靜地待一會麼?」

  「沒事沒事!」赫爾墨斯慌亂中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名片,推到立夏的面前:「是我太唐突了。第一次見到立夏選手,實在有些難以克制自己的興奮。」

  他最終留下一張名片,「期待您的聯繫!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聯繫我。」

  赫爾墨斯喉結滾動,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轉頭就同手同腳地僵硬離開。想來在他喜歡立夏的這一年裡,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的偶像。

  立夏一言不發,趴在桌上悄悄去看那張名片。

  這還是第一次……如此直面的遇到粉絲的喜愛。立夏低著頭,只覺得更難過了。

  藤原小楓吸著奶茶,一屁股坐在立夏的身旁。剛從她看得一清二楚,雖然沒有問過立夏經歷過什麼,可現在她多多少少能猜出來一些了。

  林舟從吧檯那裡走過來,他剛剛結完款,又點了一份牛奶曲奇餅乾,一聲不吭地坐在了立夏的另一側。

  其實在一開始是藤原小楓和林舟挨著坐,立夏獨自坐在他們的對面。現在也一句話沒商量,好像大家都有了默契一樣。

  他們不約而同地起身,換了一個更靠近角落的位置。旁邊空無一人,既沒有忙碌的服務生,也沒有任何顧客。餐桌被沙發完全包圍,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來,立夏,和前輩師姐聊聊,到底發生了什麼?當時又為什麼輕生?」

  藤原小楓一隻手從盤子裡拿餅乾,順手就摸了摸立夏的頭髮:「早就想問了,立夏你用的什麼牌子的香波啊?」

  她喜歡前輩這個詞,也很喜歡師姐這個詞,結果難以取捨其中之一,乾脆直接胡亂融合在一起稱呼自己。藤原小楓聞了聞立夏的頭髮,伸手摸摸自己的頭髮,又揉了揉立夏的頭髮,對比之後更加確定了。

  「真的很好聞誒,好像是薰衣草味道的。」藤原小楓滿嘴塞滿餅乾。

  「沒什麼好說的,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童話,它是一切美好的對立面。」立夏淡淡說。

  其實他不太理解他們為什麼這樣認真,那些對他而言並不算友好的過往,每一個人都避如蛇蠍。

  可又偏偏是這兩個人,他與他們相識只有短短的半天,卻又比任何時候都要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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