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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歌閉上眼,唇線緊繃,似乎沒有透露的想法。林舟凝視他片刻,伸手撫上青年冰涼的臉頰。

  很冷……冷的仿佛,他在觸摸一塊不會融化的冰。

  但林舟清楚,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男孩在心底冷笑,心說你不說我就猜不到了麼?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幾乎每一天都沒有分離,就算你裝啞巴我也猜個差不多。只是你不想說,我也會尊重你。

  「……我尊重先生,但先生似乎並沒有完全信任我。」

  林舟聲音一下就冷了下來,唇舌微張,一字一句道:「信息素腺體絮亂症發作時,不只是生理上的痛苦,對吧?」

  「先生是Omega,而Omega需要Alpha信息素來抵禦發情期。先生沒有腺體,不會再產生信息素,可大腦不這麼認為。可這麼多天,我從未見過先生服用除安眠藥之外的藥物,也許是吃得過多產生抗性。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先生沒有服用過任何醫治絮亂的藥物。」

  林舟的聲音慢悠悠的,卻又似咬牙切齒般道:「於是先生就選擇了隱瞞,因為在先生眼中,這只是不定時發作的病,但……不值一提。」

  裴歌笑了下,揉了揉額角,輕輕睜開了眼:「說得很對,我先前確實是這樣想的,不愧是我的小畫家。」Omega頓了頓,眼底浮現出無奈:「藥物對我而言,的確已經沒什麼用了,絮亂只是一場藥石無醫的病。」

  「怎麼猜到的?」青年眼底透露出好奇的神情。

  「不難猜,」林舟淡淡說,「因為先生很傲慢,看不上任何Alpha。」

  裴歌沒忍住,笑出聲來,微涼白皙的指腹垂在林舟的腺體上。他低下頭,把冰涼的吻落在少年的後頸上,微眯著眼睛,笑意濃郁。

  「很聰明,」裴歌誇了他一句,「但也傻的可愛。」

  指尖微動,摩挲著溫熱而細膩的柔軟皮膚,裴歌輕聲說:「我的確很傲慢,所以看不上除你以外的,所有Alpha。」

  裴歌毫無徵兆地一推,林舟毫無防備,跌在綿軟的草地上。裴歌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漆黑的眸中仿佛閃爍過燭花,微涼卻又暗如無盡的淵,無邊無際黑暗將他吞沒,卻燙得灼人。

  「淺草寺請御守很靈,你不妨藉此拜觀音。」

  Omega笑得溫良,語氣輕柔,落下的手撫過林舟的面孔,仿佛蠱惑人心的海妖。

  「求籤或者請御守,面對神明,心誠才靈,」林舟微微笑了起來,漫不經心道:「先生覺得,我的心誠麼?」

  「我的心不誠,」林舟頓了頓,「面對先生,心才會誠。」

  黑色的發猶如瀰漫的河流,將他陷入其中。裴歌垂下眼,毫無徵兆地吻了上去。

  現在無需再肯定,他就是那隻被香氣挑動心弦,被蠱惑,被捕獲的獸。林舟只是朝他微笑一下,他便奉上所有能夠給予的。

  廉價的、或是昂貴的愛。而將他捕獲的那隻小動物很貪心,吞食了所有的愛,綻放出芬芳的花瓣,卻始終意猶未盡。

  「我很貪心……」林舟小聲說,明亮的眼望著頭頂的人,微微張開嘴呼吸,像一條溺在水底的魚。

  「你沖我笑一下,」裴歌低下頭,在男孩耳邊輕聲說,「我就什麼都給你。」

  「……所有的、你想要的,愛。」

  周遭的熱鬧仿佛被風阻隔,而林舟浸透沉在海底,將一切的喧囂驅逐在耳外。

  恍惚中似乎周身滿是人群的驚呼聲、煙火的炸裂聲、樹葉聲音清脆悅耳,像是屋檐下被風吹動的風鈴。

  林舟似是被迫接受著這個高高在上的吻,可他的模樣實在像一隻擱淺的魚在渴求水源。

  裴歌垂落的黑色髮絲被男孩捻在掌心,慢慢收緊。夜空中的煙花他看不見,呼吸也並不順暢,唇舌交纏牽出銀白色的絲,林舟眼角紅了一片。

  不再是年長者克制又溫柔的吻,不再是蜻蜓點水,也不再是親臉頰、吻額頭這樣模稜兩可的曖昧。裴歌似乎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愛他。

  林舟的思緒隨著升空的煙火而起伏,斷斷續續,卻又毫不止息。

  口腔中還有淡淡的草莓酒的香氣,舌尖微涼卻又灼熱,今夜他似乎也被這股酒氣所影響,意識變得混沌卻又清晰無比。

  林舟的大腦漿糊一片,只能呆呆地思考,卻又不怎麼靈光。

  先生是醉了麼?

  裴歌起身,目光清明仿佛清涼的月光,又像是無聲的落雪。林舟在心底笑了下。

  先生可是千杯不倒,商販們所售賣的水果酒,度數也低得可以忽略不計。

  「現在我一無所有了。」裴歌輕輕說。他頓了一下,又笑起來,吻了吻林舟的唇角,眼神溫柔的仿佛春天盛開的櫻花。

  「但我又是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年輕的調香師起身抬手,把林舟摟進懷裡,頭搭在男孩的肩側。

  信息素絮亂在無數個日夜所帶給他的只有痛苦,疼痛到極致卻無從緩解,只能在失眠中凝視著頭頂的天花板直到天亮。

  他曾經也以為,這樣的時光會無限期地延長,直到死亡都不可能就此擺脫。

  意氣風發也好,固執任性也罷,所有的一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如今他不覺得疼了。

  他的小畫家就是他唯一的藥,是這場荒唐的生理疼痛中,所給予他的唯一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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