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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攸容被他逗笑,伸手招他過來。
程甜月跪在太皇太夫身旁,把腦袋放在他膝上,在他手心蹭了蹭。
玉攸容失笑,便順勢揉了一把,「哀家看你就是個小狐狸。」
程甜月仰頭,無辜地看著他。
玉攸容伸手握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頭,「怎麼想到這麼做的?」
「我母親一招手,歌姬就這樣做的,她很喜歡。」程甜月揚起笑顏,狐狸眼中露出無辜的誘惑,「我也可以做太皇太夫的歌姬。」
梅盛雪垂眸。
「你唱歌好聽嗎?」
「好聽的!」
「那你給哀家唱一曲。」
「唱完就讓我留下嗎?」程甜月眨了眨眼,下巴在玉攸容手上蹭了蹭,甚至得寸進尺了。
怎麼真像是他養的狐狸似的,玉攸容笑道,「是,唱好了便讓你留下。」
程甜月眼眨都不眨,就這麼仰著頭的姿勢,唱完了整首曲子。
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玉攸容收回手,「你留下吧。」
「是!」程甜月露出笑容,正想湊近再蹭蹭,便對上一雙千古不化的冷眸,頓時被嚇得不敢動彈,乖乖跟在流螢身後下去了。
「太皇太夫,」待他走後,梅盛雪垂眸喚道。
玉攸容側頭看他。
「我要教他侍寢嗎?」梅盛雪握緊手中的茶杯。
「你會嗎?」玉攸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既溫柔又無情,似玩笑又似認真。
梅盛雪無法思考,不想思考,如果太皇太夫願意找一個人,為何不能是他?他鬆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他,帶著飛蛾撲火的熾熱,「我可以學。」
第76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絲雀(四十)
玉攸容被他眼中的熾熱晃到。
他望著梅盛雪, 望著這個自己一手將他拉出泥潭、親自為他拂去塵土擦去眼淚磨礪長大的少年,望著他純粹而赤誠的靈魂,在心中嘆了口氣。
居然是真的。
「和哀家說什麼氣話呢?」玉攸容望著他露出笑容, 捻起一塊梅花糕遞給他, 「他們是哀家的侍中, 你不僅是哀家的侍中, 還是朝中的太醫令, 不是那些玩意兒。」
「不是氣話。」
梅盛雪看向玉攸容,認真地說道。說完便接過梅花糕, 低眸靜靜吃著。
室內陷入一片寂靜中。
玉攸容有點生氣, 他自然知道梅盛雪說的不是氣話,只是他沒想到梅盛雪如此執拗, 執拗到對自己的心意容不得一點否認,執拗得一片赤誠。
他氣著氣著那股氣便消了,伸手也拿了塊梅花糕。
梅盛雪垂著眸。
和著蜜的梅花餡兒流入口中,落入咽喉, 卻在流經心口的時候, 化作苦澀到難以下咽的藥味兒。
他應該藏得再好一點兒的, 他藏得應該再好一點兒的。但既然被發現了,他便不知足地想要更多, 渴求著那他在夢中才能得到的垂憐。
心口處的苦澀向著喉嚨處湧來, 在口中迴蕩,卻又被舌頭品出些甜味兒來。
太皇太夫的確寵愛他, 若他是太皇太夫, 早就將自己拖下去斬了, 哪兒還容得下自己在這兒吃梅花糕。
「主子,這是另外兩位公子的答卷。」流螢從外走進來, 遞給玉攸容兩份答卷。
玉攸容伸手接過,垂眸看去。
這考題是他比照著科舉出的,沒想到兩位公子也答得有模有樣的。
「讓他們留下吧。另,他們是從其他地方遠道而來,在城中給他們專門撥一處宅子做侍中府,讓他們安頓下來。」
「是。」
玉攸容吩咐完,看向梅盛雪,眉眼間露出疲態,「哀家累了。」
梅盛雪手中的梅花糕尚未吃到一半,抬眸看向太皇太夫,卻未見太皇太夫垂憐。
他垂眸,垂手起身告退,垂下的衣袖擋住了手中的半塊梅花糕。
「臣告退。」
玉攸容頷首,看著梅盛雪一步步走出他的視線。
「流螢。」
「主子。」
「太醫令在薛鈺一案中立下奇宮,賞府邸一座。」
「好!」流螢替梅盛雪高興,雙眼笑成一彎彎月「梅府他回不去,往日只能住玉容宮中,如今終於有自己的家了。」
「既然已有宅邸,日後他便不再留宿玉容宮。」
流螢這下明白過來了,臉上的笑容變為擔憂,「主子,您和梅公子……」
玉攸容搖了搖頭,他便不再追問。
「主子,我扶您去休息吧。」流螢小聲道。
「哀家還不累。」玉攸容垂眸,目光落在盤中雪白的梅花糕上。
……
梅盛雪走出房門,右手抬起,露出被衣袖掩住的半邊糕點。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方雪白的錦帕,將糕點放在上面,包好,珍惜地揣入懷中,再抬步,慢慢向外走去。
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然而再長的路總有走完的時候,他終究走出了玉容宮。
次日。
梅盛雪抱著一捧梅枝走入玉容宮中,暢通無阻,預想中被攔在門外的場景並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