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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歡主子。」流螢直起身。
梅盛雪抬眸看他。
「誰能不喜歡主子呢。」流螢仰頭嘆息,眉眼彎彎,眼中儘是仰慕。
嘆完流螢對著他揮揮手,「我走了。別聽蘇掌事的,有空就來找我玩兒。」他轉身,明亮的黃色裙角在門檻上跳出愉快的弧度。
梅盛雪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柔和下來。
是。
誰能不喜歡太皇太夫呢?
下午。
梅盛雪出了一趟宮,帶回來十位三十左右的男子。
「他們年歲大了,心思也雜,你教會他們,他們也留不下來。」蘇晚晚皺起眉。
「他們不會留下來。」梅盛雪搖頭,「他們學成後會出宮義診,義診五年,將太皇太夫的恩還盡了後才能離開。」
他從不擔心沒有人來,畢竟這是一項足以謀生的本事,還是免費的無需交學費甚至包吃穿的本事,甚至還能有接觸貴人,留在宮中的機會。
像今日一下午,他便招到了十人,雖然都是寡夫。
蘇晚晚本想說什麼,聽到「太皇太夫」四個字又咽了下去。她看著眼前這年紀不小的男子不免覺得頭疼,「他們都不是處子身,沒有辦法點守宮砂。雖然他們是男子,不點守宮砂也沒什麼,但宮中未有這個先例,我做不了主。」
「我會去找太皇太夫。」梅盛雪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把這個鍋給接了過來。
「那這些人就先放我這裡吧。」蘇晚晚眉頭鬆開,看著他真心實意地贊道,「太醫令大德。」
梅盛雪搖頭,「太皇太夫大德。」
「你啊。」蘇晚晚搖頭笑了起來。
是夜。
流螢說梅盛雪在殿外求見。
玉攸容放下筆,讓人召他進來。
「流螢,傳信御膳房,準備一些糕點。」玉攸容揉了揉額頭。
一雙熾熱的手落在他的太陽穴上,用適當的力度輕輕按壓。
是梅盛雪。
玉攸容沒動,閉眼任他動作,「怎麼還在宮中?」
梅盛雪垂眸,看著玉攸容臉上的疲容散去,「我要侍奉太皇太夫。」他答應過太皇太夫,會終生侍奉在他身前。
「侍中夜裡無需陪侍。」
梅盛雪沉默。
「主子,糕點備好了。」流螢在屏風外輕聲喚道。
「進來。」玉攸容睜開眼,抬眸看向梅盛雪,「坐吧。哀家聽說你招了十個三四十的寡夫入宮當學徒,讓他們學成後義診五年再出師?」
「是。」
「你有心了,哀家明日會讓流螢去打招呼的。」
「好。」
待到糕點都擺在軟塌的几案上,傳膳的宮女都退下去,只留流螢在殿中服侍的時候,梅盛雪才出聲,「我想陪在太皇太夫身邊。」
還是那個任性的孩子。
玉攸容看向梅盛雪,聲音輕柔,「聽聞你已與母親和解,四年未歸家,不想家嗎?」
梅盛雪沉默半響,終究說不出一句「不想」來。
玉攸容看著他笑了,「今日天時已晚,哀家頭疾發作,你便留在宮中侍疾吧,明日特許你休沐一日。」
梅盛雪突地抬眸。
玉攸容伸出手。
梅盛雪下意識站起身將手腕伸過去,讓流螢搶了個空。
玉攸容溫潤的手掌搭在梅盛雪的手腕上,被修剪得圓潤整齊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他攜著梅盛雪一同朝軟塌走去,輕柔的聲音中帶著溫柔的笑意,「你不是說要終生侍奉在哀家身前嗎?來日方長。」
第71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絲雀(三十五)
又下雪了。
往日一日一開的朝會改為三日一開。
鳳溪河郗韻賢兩批人終於斗出了結果, 郗韻賢告老歸鄉,門下弟子皆被揪出錯處,貶謫的貶謫, 砍頭的砍頭。
經歷了藩王造反、洪災瘟疫、黨爭, 雲國總算是在這個冬天平靜了下來。
梅盛雪手下的學徒還未出師, 倒是又多了不少帶藝投師的醫者, 她們大多是那場瘟疫的倖存者, 學了兩三月後,便四散到各地義診去了。
有了她們, 這個冬天至少能少死些人。
郗韻閒告老還鄉, 郗佩悠便跟著去了,侍中只剩下明湖一人, 他又到了嫁人的年紀,玉攸容將他放出宮,打算重新挑兩人補齊。
冷傲清冽的梅香自門口傳來,玉攸容便知道是梅盛雪來了。
梅盛雪抱著梅花枝踏進來, 將前日自己采來的梅花枝取出, 換上新的, 再將舊的梅花枝扔出去,順道沏了一杯熱茶進來。
自梅盛雪入宮以來, 每隔一日, 他便會自醫署來玉攸容身前侍奉一天,晚上則是回家與母親, 父君、哥哥團聚, 醫署、侍中、兒子三個職務被他平衡得很好。
「你替哀家想想, 選哪兩人好?」玉攸容接過他手中的熱茶,順道將手中畫著朝臣家中子弟的摺子遞給他。
梅盛雪接過摺子, 一眼望去,全是美人兒。他仔仔細細地一個個看過去,最後合上的時候蹙起眉,「年歲大了點。」
玉攸容抬眸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認真,沒有促狹打趣的意思,稍加思索便明白他誤會了,「郗韻賢歸鄉,明湖嫁人,哀家要重新選兩人為侍中,不是為暇兒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