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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雁南抬眸看著他的背影,抬腳跟上他。一步,兩步,三步,他的腳步聲與赫連烽漸漸重合。
赫連烽聽著身後的腳步聲逐漸與自己重合,心臟上仿佛有一隻羽毛刷子在撓。
他自然對三皇子有非分之想,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有。
燕帝守了一夜。
賀雁南和太子府的人陪他守了一夜。
次日。
福公公含著淚苦勸,「陛下,您休息一下吧。太子殿下如果在九泉之下有靈,也不願意你這樣折騰自己的身子。」
「陛下,國事為重。」張重也勸了一句。
福公公瞪了他一眼,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陛下——」
「走吧。」燕帝看著太子,嘶啞著聲音道,雙眼都熬紅了一圈。
「哎!來人,起駕,回宮!」福公公哭著笑起來,高聲招呼道。
「你們也輪流下去休息一會兒吧。」燕帝看向自己身後跪著的太子妃、賀雁南、赫連烽、明鈺山等人,站起身。
一起身,腦袋發暈,忍不住晃了一下。
「父皇。」賀雁南起身扶住他。
「朕沒事。」燕帝搖了搖頭,推開他的手,站直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來什麼,「北王被朕關起來了,赫連愛卿隨朕走一趟,為朕說說江南的情況吧。」
「臣遵命。」
赫連烽跟上燕帝。
賀雁南垂眸,低低地咳嗽了幾聲。
「阿弟身體不好,先下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和旭兒就行。」太子妃虛弱地抱住懷中的幼子。
賀雁南蒼白著臉搖了搖頭,「大哥生前對我不薄,我當和你們一起守滿三天。」
「阿弟有心了。」
賀雁南垂下眸。
……
御駕一路入了宮,直到在御花園被燕帝叫停。
「赫連愛卿陪朕逛逛如何?」燕帝笑著說道。
「陛下。」福公公擔憂地喚道。
燕帝揮了揮手,止住他的話,看向赫連烽。
「謝陛下垂愛,臣求之不得。」赫連烽快步走到御駕旁,伸出了手。
燕帝頓了一下,明白過來,笑著握住赫連烽的手走了下來,「赫連愛卿,朕叫你赫連如何?」
「陛下隨意。」赫連烽扶著他走入御花園。
已是春末,各種花都爭先恐後地盛開在御花園中,想要多得一分春光。
「赫連,你覺得北王如何?」燕帝賞著春色,似是隨意問道。
「臣不敢答。」
「無妨,朕恕你無罪。」
「北王膽大多智,臨危不亂,處事周密。」赫連烽扶著他走到一株桃樹旁,想起了那晚的桃樹。
「那南兒呢?」
「……三皇子心善重情。」赫連烽沉默半響,才說道。
「心善,重情。」燕帝笑了一聲,「那你更喜歡朕的哪位皇子?」
赫連烽猛地跪在地上,「臣只願護太子妃和太孫周全。」
「三日後,他們就不是太子妃和太孫了。」燕帝平靜地聲音從頭頂傳來,讓赫連烽心中發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三日後,你該忠於太子,忠於他的兒子,忠於他兒子的兒子。」燕帝俯視著跪在地上的赫連烽。
赫連烽如今手握兵權,他對太子忠心,可不一定對太子的弟弟也忠心。太子的兵權是自己打下來的,但雁南不是。
一個君王,若是鎮不住臣子,是會滅國的。
他要在臨死前替雁南敲打一下他。
「臣遵旨。」赫連烽啞聲道,「臣只忠於陛下。」
誰是陛下,他就忠於誰。
「只是——」赫連烽伏下身,「臣希望能留大皇子妃大皇孫一命!」
燕帝眯著眼看著他。
半響,他才笑出聲,將赫連烽扶起來,打趣道,「你把朕當什麼人了?他們也是朕的兒媳婦、孫子。」
「走吧,再陪朕走走。」燕帝搭著他的手,笑著看滿園春色。有弱點好啊,就弱點雁南就能死死地按住他,叫他半點多餘的心思都不敢有。
逛了小半個時辰,認真詢問了江南的情況,燕帝才放過他,讓他出宮回府好好休息。
「赫連。」在赫連烽向他行禮告退的時候,他突然問道,「你覺得朕的平樂公主如何?」
赫連烽起身的動作一頓,「臣未見過。」
「下次可以見見。」燕帝放下帘子,示意宮人起轎。
「臣已有心儀之人。」赫連烽重新跪下,不待燕帝開口,便又說到,「臣與她約定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眼中溢出笑意,讓人一看就知道已經情根深種,不可自拔。
「是哪家貴女?」燕帝笑意淡了下來,神色淡淡。
「是一江湖女子。」赫連烽挺直背脊,直直拜下,「多謝陛下厚愛,臣粗陋匹夫,不敢高攀公主殿下。」
赫連烽額頭觸上冰冷的地板。
他知道他應該答應。
燕帝剛為太子守了一夜的靈,轉眼便能廢了太子妃和太孫。這樣的人若知道了他和逸歌的關係,也能轉眼殺了他。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他也應該答應下來,打消任何一點能讓燕帝產生懷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