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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江南當官可是個肥差,群臣蠢蠢欲動。

  只是還沒等他們動,一封封任命書自宮內發出,提拔任命底層官員、調動閒置官員、外放今科士子……迅速填補了江南官位的空缺。

  行動之迅速,準備之充分,再聯想起燕帝剛剛從江南巡查回來,讓人不得不猜測這是不是燕帝設下的局。

  但朝堂上下才被罵得狗血淋頭,江南上下才被殺得血流成河,這些任命他們一個都不敢攔。誰知道他們一攔,燕帝會不會提著劍拿著早已準備好的把柄把他們一個個都宰了,然後再換上早已物色好的人選。

  燕帝可是有前科的!

  做完這一切,燕帝笑著在早朝上問,「我苦思冥想數日,唯獨這統領賑災事物總務的人遲遲選不出來,諸位愛卿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群臣互相對視了一眼。

  賑災事關重大,他們手下的人資歷不夠,除非他們自己去。但現在的江南上上下下都是燕帝的人,去了也是當傀儡的命,並且這個傀儡做好了沒有獎,做差了可是要背鍋的。

  但又不能不說,萬一燕帝是找藉口想擼人呢?

  他們彼此給對方眼色——你去?你去!快點出來啊,陛下要生氣殺人了!滾蛋,你怎麼不去?

  燕帝笑著看著,默默等待。

  「兒臣願往!」賀亭北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燕帝看著賀亭北的雙眼笑意淡了一瞬,便滿口讚賞,「好!不愧是朕的兒子!那就交給你了!」

  「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朕可不會徇私。」燕帝笑罵到。

  「兒臣遵命。」賀亭北抬頭笑道,面對燕帝的重任絲毫不緊張,仿佛胸有成竹,風度翩然。

  不少人眼神微動。

  賀亭北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眼中謙遜的笑意不變。既然已經暴露了,註定不得善終,那就明目張胆地爭!

  三月中旬。

  賀亭北還沒到江南,就傳來江南發生叛亂的消息。

  聽說燕帝氣得將最愛的鎮紙都砸了,連下三道詔令給賀亭北,命他沿途可調動各地軍隊,可就近徵集糧草,叛軍首領一個不留全部斬殺。

  也不知道是在氣叛軍,還是在氣賀亭北。

  賀雁南提筆繼續抄詩,「胭脂染就麗紅妝,半啟猶啟茉莉芳。一種香甜誰識得,殷勤帳里付情郎。桃含顆,榴破房,銜影霞杯入瑤觴。」

  春風吹動他手邊擺著的密信——「北破堤。」

  賀亭北派人掘了河堤。

  為了獲得兵權,死了無數百姓,不愧是能走到最後的「主角」。

  天下人何苦,皆是炮灰。

  四月。

  江南捷報傳來。

  北疆捷報傳來。

  一封接一封,似乎在比誰立的功勞大。

  人心浮動,暗流涌動。

  賀雁南仍在抄詩——

  「對壘牙床起戰戈,兩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戲蝶吮花髓,戀蜜狂蜂隱蜜巢。粉汗身中干又濕,去鬢枕上起猶作。此緣此樂真無比,獨步風流第一科。」

  待墨干後賀雁南蹙起眉,將這張紙放在一旁。

  他重新拿過一張紙,重新抄下一行詩,「東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待墨干後,將其放入木盒中。

  先前那張紙被他扔在銅盆里,待到晚上和其他廢紙一起焚燒。

  風吹過,那張紙從盆中飛到地上。

  白衣聽從賀雁南命令前來取書時,撿起看了一眼,雙頰騰地紅透。

  見上面綴著今日日期,白衣冷著通紅的臉將這張紙壓在了鎖著的木盒之下,等殿下挪動時自會發現,不用她忍著羞提醒。

  「白姐姐?」窗前紅裳冒出一個頭,見白衣紅著臉對著箱子琢磨,笑著打趣,「白姐姐不急,你的如意郎君會寫給你的。」

  白衣抬眸,見紅裳探頭探腦,自窗前一躍而出,作勢要抓人。

  「白姐姐你這麼凶,如意郎君都給你嚇跑了!」紅裳提著剪刀抱著桃花跑著躲遠。

  白衣看著她緋紅的衣裳和院中桃花相映成趣,冰冷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五月。

  江南平叛結束,叛軍頭領全部伏誅。

  賀亭北被封為北王。

  北王,鎮北將軍,燕帝的心思一目了然。

  賀亭北臉色絲毫不變,笑著應下。

  五月末,北邊傳來捷報——勝了,大軍即將凱旋。

  赫連烽要回來了。

  五月,石榴花開得正盛,艷紅似火地開在枝頭,繽紛華麗地灑落在青苔石階上,被宮女掃去。

  燕帝端坐在龍椅之上,聽殿中太子匯報戰績。

  太子一進城,就被他招入了宮中。

  瘦了,黑了。

  硬朗了,有殺氣了。

  如今的太子,仿佛一把本就鋒利的名劍,沾染了鮮血,於高貴中令人多出一分令人忌憚的鋒芒。

  燕帝笑著聽完,贊道,「吾兒有吾年輕時幾分風範了。」

  「再等幾年,雲歸要將南域、西荒、東海戰亂統統掃平!為父皇獻上一個太平盛世!」賀雲歸面上帶出幾分矜傲和豪氣。

  「哈哈哈哈哈。」燕帝大笑,「那朕就等著!」

  賀雲歸帶著笑意回到太子府。

  明鈺山笑著迎上來,「恭喜殿下凱旋。」

  賀雲歸笑著扶起他,與他把臂同游,意氣風發,「孤說日後要為父皇平定南域、西荒、東海戰亂,父皇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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