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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灌下一碗酒,酒順著脖子流下來,浸濕了衣服,嗆得他忍不住不停咳嗽起來。
「顧兄。」赫連烽扶住他。
賀雁南握住他的手腕,抬眸平靜地看向他,「太子的母家是丞相府,一直主張收回軍權,亦是父皇的心腹,有九成的機率參與了赫府一事;二皇兄心思狠辣,有謀無量,為謀財不惜沙家堡上下性命,待他上位之際,便是鳥進弓藏之時。我可假借太子黨羽身份,坐觀二人虎鬥。等太子戰敗,收攏太子黨羽,形成自己的勢力。幫我。」
赫連烽看著他,突然笑道,「顧兄醉了嗎?」
賀雁南垂眸,「我沒醉。」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為赫連烽系在腰上。
赫連烽低頭,目光從他低垂的白皙的脖頸,到他蒼白纖細的手指,再到他手指間瑩白的玉佩。
玉佩正面是雕刻的大雁南飛的浮雕,背面刻著繁體的「南」字,是他的身份令牌。
他手指不經意間划過劍上垂下的暖玉,心中忍不住想到,又是玉,賀雁南還真是愛用玉。
「我若為帝,」賀雁南抬起頭,看向赫連烽,手指自腰間落下,蒼白的手指在黑色的衣物上格外顯眼,「必不負君。」
「你醉了。」
赫連烽輕聲說道。
「我沒醉。」賀雁南退回去,端起酒碗,「來?」
赫連烽鬆了口氣,也端起碗。
「我明天要走了。」
赫連烽微頓。
「砰!」
酒碗相碰。
赫連烽回過神來,便見賀雁南收回手,眼中盈滿笑意,「十里亭,不見不散。」
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隨後踉蹌著站起身,搖晃了幾下還是站直了身體,踏著矜持的步子七歪八扭地走進了房內。
赫連烽低下頭,看著碗中的酒,猛然仰頭一口乾完。
房內。
賀雁南眼中白霧散去,只剩清明。
【宿主你真的沒醉啊。】233突然出聲。
「懲罰結束了?」賀雁南問道。
233沉默了。
我是真的不是人,宿主你是真的狗。
「不,我醉了。」賀雁南看向外面不停喝悶酒的赫連烽,「但他撒的謊太幼稚了。我不可能出五喊十,因為除非對方也出和我一樣的五,我才能贏,贏面太小了。」
「所以我醒了。」
【那你說的都是騙他的?】
「都是真的。」
【可是主角覺得你在裝醉哎,說不定認為你說的話也是假的,嗚嗚嗚宿主你覺得主角明天會不會來啊?】
「我醉了。」賀雁南躺上床閉上眼。
【……】
我信你個大頭鬼。
次日清晨。
賀雁南是被一聲鐘聲喚醒的。
他推開門,與院中從石桌上抬起頭的赫連烽對了個正著。白衣自旁邊走出,為他披上斗篷,低聲道,「公子,沙家二爺走了。」
「走了?」
「是,他將自己幾十年的功力傳給了自己的兒子,然後走了,只給夫人留下了一封信。」
賀雁南看向赫連烽,兩人心中同時閃過一個想法,他去找顧清塵了。
「砰砰砰!」院門被敲響。
「赫兄?」常清風的聲音在外響起。
赫連烽起身,將門打開,詫異地看向他身邊的沙蔓煙和另一個俊俏少年郎君。
他看了常清風一眼,下手挺快。
常清風抬頭看天。
「這是我二叔的兒子沙子誠,你知道我二叔去哪兒了對不對?」沙蔓煙看向赫連烽。
「沙前輩去哪兒都是他自己的自由。」
「那就是知道咯。帶我們去找二叔,不然——」沙蔓煙鳳眼上挑,「我晚上就抱著枕頭進你房間毀了你的貞潔!」
你不是不想娶本小姐嗎?
這話一出,在場的其他人都同時咳嗽起來。赫連烽偷瞄賀雁南的眼神被賀雁南抓了個正著。
「咳!」身後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傳來。
沙蔓煙轉頭,看見沙霸天沉著的臉,湊上去抱住他的胳膊,「爹!」
「成何體統!」沙霸天訓斥道,又扭頭訓斥沙子誠,「你也是,跟著你姐姐胡來!人家和平帆素無交際,怎麼可能知道!」
訓斥完家裡人,他才看向常清風,「賢婿多多擔待。」對著赫連烽笑道,「見笑了。」
「沒有。」赫連烽笑著搖頭,「正好我今日也要告辭了,這段日子打擾堡主了。」
「一帆風順。」沙霸天抱拳。
「子孫滿堂。」赫連烽也抱拳,扭身上馬,看了戰在院中的賀雁南一眼,低頭揮動馬鞭,「駕!」
【宿主,主角怎麼走了嗚嗚嗚嗚嗚嗚】
知道了。
賀雁南低頭咳了一聲,走到門口,「在下也告辭了,恭喜堡主喜得佳婿,這是賀禮。」
他將手中一個木盒送出,裡面裝著的是一份皇宮珍藏的武林秘籍。
「日後沙家堡可要和江南劍派多多走動。」
「自然。」沙霸天大聲笑道,「漠上有馬有皮毛,江南有茶有絲綢,我們兩家互通有無,必然能發大財!」
沙霸天接過木盒。
一遞一接間,仿佛無聲地達成了某種交易。
「你覺得我女蔓煙如何?」市集上,沙霸天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