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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雲來城,是所有大漠商販的中轉地,也是從漠南前往漠北的必經之地。有最惡的人、最好的酒、最貴的貨物。」赫連烽放慢速度,和馬車並行,湊在窗邊為賀雁南介紹。
「砰!」
一個鑲金繡銀的荷包墜入赫連烽懷中。
「和最辣的小娘子。」赫連烽笑著將荷包扔回去。
「砰!」穿著一襲紅色繡金絲紗裙披著紅色狐狸毛斗篷的小娘子輕輕一跳,將荷包踢到了一旁乞丐的碗中,「賞你了!」
看到乞丐感恩戴德後,她露出笑容,扭頭看向赫連烽,瞟了一眼漂亮清冷的白衣,下巴朝著馬車點了點,「怕你家小娘子生氣?」
小娘子?赫連烽愕然,「我——」
「長得高大威猛的,沒看出來還是個妻管嚴,沒勁兒。」不給赫連烽說話的機會,她打斷赫連烽的話,轉身揮揮手,手腕金鈴脆響,留下一個高傲的背影。
聽他解釋啊,赫連烽感到又無奈又好笑。
他轉頭看向馬車,卻正看到白衣手指輕轉,將一顆石子吸入手心,朝那女子射去。
「叮!」赫連烽彈出一道內力,在半空中將那個石子打成粉末。
「赫大俠。」白衣皺眉,她只是想給這女子一個小小的教訓。
「大漠風氣開放,不知者無罪。」赫連烽安撫道。
「可——」殿下身份高貴,怎能被說成是別人的小娘子!
「白衣。」賀雁南叫住她。
珠簾輕晃,遮著掩著那張出塵的臉,看不分明神色。
「算了。」
他還不至於為這一句戲言而生氣。
「顧兄大量。」赫連烽低聲誇了一句,抬手掩住笑意。
賀雁南抬眸看了他一眼,「想笑就笑。」
「顧兄這可是你說的。」赫連烽大笑出聲,駕著馬快跑幾步在雲來客棧停下,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向著車內伸出手,傳音調侃道,「小娘子請。」
這給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的性子,倒讓他相信赫連烽幼時的確生活在燕都,和燕都那些輕狂的放蕩兒一模一樣。
賀雁南帶上斗笠,蒼白修長的手搭上他的手,鑽出車廂,跳下馬車,借著兩人接觸的瞬間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相公?」
淡漠的聲音在赫連烽心中炸起驚雷,他連忙低斥道,「顧兄!」
「嗯?」
「你怎能如此輕賤自己!」
「不是你先輕賤我的?」
「抱歉,一時失言。」
「赫兄真心愧疚的話,不如把這聲相公還回來?」
「顧兄!」
兩人相攜並肩走入雲來客棧。
殊不知,他們的互動全都被人看在眼底,就連傳音和低語也經悉數被人聽了去。
在他們身后角落處,一個滿頭白髮的乞丐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
「掌柜的,一壇好酒半斤牛肉。天氣寒冷,再多生幾個爐子過來!」赫連烽進了客棧後大聲招呼道,然後率先走向靠窗的那桌,推開窗子,讓新鮮空氣進來。
一路行來,他算了解到了賀雁南的「嬌弱」,冷了悶了,都會讓對方劇烈地咳嗽起來,活像個瓷娃娃。
他轉頭,見賀雁南已經坐下,便伸手倒了杯熱茶遞給他和白衣,「先暖暖身子。」
賀雁南接過茶杯,茶杯燙燙的,上方還升騰著白色的熱氣,握在手心取暖卻是剛好合適。
他抬眸,看向對面最後才給自己倒茶的赫連烽,「赫兄這般,愈發像體貼入懷的——」
「顧兄!」赫連烽緊張地看著他,害怕他眾目睽睽下一個「相公」叫出口。
「兄長。」賀雁南喝了口茶,將話說完。
幸好。
赫連烽鬆了口氣。
他坐下,喝了一口茶壓驚,「是我有錯在先,認打認罰,顧兄不要再拿此事來取笑我了可好?」
此時正好酒肉已上。
「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賀雁南笑著看向赫連烽。
「……是。」
赫連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要顧兄以後不再提起此事,還一聲「相公」也就還了。
賀雁南蒼白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桌子,「過來。」
赫連烽側耳過去。
還真聽話。
賀雁南垂眸,見他耳後的皮膚微微繃緊,顯然心裡正在緊張。這是怕他真讓他叫「相公」?
那就過了。
他將目光投向酒罈,輕笑出聲,「罰你連干三碗。」
「當真?」赫連烽側頭抬眸看去,臉頰擦過賀雁南的臉頰,細膩的觸感從皮膚上傳來,他才發現兩人現在距離極近。
「當真。」
「多謝顧兄。」赫連烽不動聲色地退回原位,仰頭幹了三杯。
賀雁南含笑舉起碗,輕抿了一口。
窗外,那個白髮蒼蒼的乞丐一直仰頭看著他們,突地咧開了嘴。
是夜。
赫連烽叫了兩桶水到賀雁南房內。
賀雁南挑眉。
「我有事和顧兄說。」赫連烽將外衣脫掉,轉頭看到了賀雁南的眼神,揚了揚眉,「同為男子,莫非顧兄還害羞?」、
「自然不會。」賀雁南頷首,脫掉衣物,跨入熱氣騰騰的浴桶中。
赫連烽笑著低頭繼續脫衣服,隨後跨入浴桶中,濺起了一排排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