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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得感覺到了什麼是社死的滋味。
難怪徐太醫剛剛進屋的時候動作小心翼翼,就跟在躲著什麼人一般。
……原來,還真是在躲著什麼人啊。
葉芳愉直覺不能再任由小娃娃這麼鬧騰下去了,不然還不知他要鬧騰多久的。
葉芳愉清了清嗓子,心中雖然十分尷尬,面上卻不動聲色對紫鵑說道:「等會兒保清洗完了澡,你去把冰塊的真相告訴他吧。」
「去的時候,記得把我書房中,右手邊第二個抽屜里,那本黃色記事簿中間夾著的那張粉色灑金桃花箋拿給他。」
紫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梢間,不多時,從書房裡把桃花箋拿了過來。
葉芳愉略微掃了一眼,見她沒有拿錯,旋即點了點頭,「就是這張,你拿過去吧。若是他有不懂的字,你記得念給他聽,最好是讓他能夠背誦下來。」
這張桃花箋上是她寫的一些護牙小常識。
什麼吃完了東西要鹽水漱口,早晚刷牙各一次,少吃糖,少吃冷硬食物等等。
道理就是這麼些道理,至於遵不遵守,就看小娃娃他自己的了。
若是遵守了還好,可若是他連桃花箋上的幾個小小要求都做不到,那想必,他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煩人家徐太醫了。
紫鵑不知葉芳愉的險惡用心,見桃花箋上的筆跡認真,條理清楚,方方面面都考慮得格外周到,誤以為是她家娘娘辛苦翻閱了許久古書醫籍才尋來的護牙小妙方。
心中十分感動,答應了一聲就往暖閣的方向跑。
*
大年初一就這麼喧鬧了一日。
小娃娃洗完澡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甜甜的奶香。
他早上去慈寧宮請安的時候是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小褂,頭上戴著同款顏色的瓜皮小帽,整個人打扮得格外精神和喜氣,叫人看見了,心情就會不自覺變好。
哪怕是一向敵對葉芳愉的佟貴妃,在小娃娃捏著手指頭,童音清脆朝她請安時,也難得沒有多說過一句苛責的話,反而是柔和了面部線條,朝著小娃娃露出個盈潤的笑臉。
和聲和氣地叫起之後,給了小娃娃一個份量極重的荷包。
除去小娃娃外,便只有小太子得了一個同樣厚重的荷包,其他幾個小崽子的荷包掂量著,要比他們兩人的荷包略輕一些。
——這是小娃娃收完荷包以後,悄摸著去同幾個弟弟妹妹打探了「敵情」,前來告訴紫鵑的,紫鵑又一字不差地講給了葉芳愉聽。
葉芳愉聽完以後,擰了擰眉,心下划過幾分怪異之色。
趁著太皇太后在同宗室里的幾個老福晉說話,她悄悄扭頭,同紫鵑低語了幾句,要她去查查,今兒早晨在御花園裡枯井處暴斃的小太監可與承乾宮有過往來聯繫。
紫鵑知曉其中的嚴重性,很快就找了個藉口出了慈寧宮。
不多時就帶著消息回來了,面色有些凝重,朝葉芳愉搖了搖頭,「回娘娘,沒有。」
「奴婢方才查到,那個小太監是四年前入宮的,入宮之後就一直在內務府里做事,一直沒有挪過地兒。」
「平時性格有些孤僻,不愛講話,不愛與人往來,自然也沒有同什麼人發生過什麼衝突。」
「屬於宮裡默默無聞的那種人吧,若不是他除夕夜來了這麼一遭,只怕到現在沒有人注意到他呢。」
「宮裡查不出線索,梁公公那頭已經派人往宮外查了,要晚些才能有消息傳回。」
……
當時葉芳愉的人還在慈寧宮中,不好表露出更多的異常,聽完紫鵑的話,只沉默地點了點頭,飛快收拾好心中疑慮,扭頭又與一旁的某位福晉說起了話。
回來翊坤宮後,第一件事是延請徐太醫過來給她看腳。
第二件事便是詢問紫鵑,梁九功那邊可查出了更多的消息?
紫鵑搖了搖頭,「還沒有消息傳來呢。」
葉芳愉便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她倚靠在榻上休息了一會兒,外頭寒冬臘月,屋子裡卻因放置了三四個炭盆而暖意融融,她等著等著,忽而意識就變得沉重了起來。
紫鵑見狀,連忙給她拿來一塊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又扶著她挪換了姿勢,好叫她能夠休息得更舒服一些。
葉芳愉意識朦朧中察覺到了紫鵑的動作,但因為對她極其放心,不僅沒有絲毫警惕,反而直接放任了意識淪陷。
等到她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身畔好像壓了個什麼沉重的東西,帶著一股奶香,摸起來軟乎乎的。
她睜開眼睛,入眼便是小娃娃那張睡得紅撲撲的包子小臉。
而榻上中間擺放的圓桌已經被紫鵑不知何時挪到了地上去,榻上四通無阻,直接變成了另外一張床。
她整個人橫躺著,頭下枕著平時用來倚靠的抱枕,身上蓋著一方不薄不厚的毛毯。
小娃娃閉著眼睛躺在她的旁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出一小片陰影,圓滾滾的身子蜷縮著,似乎是想把他整個人都埋進葉芳愉的懷抱裡面一樣。
有點像是他三歲剛回宮時候的小模樣。
可愛極了。
葉芳愉一時倒也忘記了要同小娃娃「互相傷害」的事,也忘記了他早晨還說自己是「好幾十歲的人」了,伸手就將小娃娃往自己身邊又摟了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