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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看見他們都這般開心,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繼而十分歡喜,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霎時間彎成了漂亮的月牙狀。
被多蘭嬤嬤抱著去洗澡時,還有心情拍著水花玩耍,把暖閣的地上弄得一片胡亂糟糟。
*
另外一邊,坤寧宮,氛圍安靜到有些可怕的地步。
概因皇后與佟貴妃又吵起來了。
皇后現居中宮,執掌鳳印,回收宮權是一件很順理成章的事情。
慈寧宮太皇太后喜好清靜,早在冊封聖旨下達之前,就派人把鳳印送到了乾清宮皇上的手裡。
故而鈕祜祿皇后是同一時間接收到鳳印和冊後聖旨的。
葉芳愉知曉此事後,便第一時間帶著幾箱內務府帳冊去了一趟翊坤宮——彼時鈕祜祿皇后還居住在這裡。
她是一點都不留戀宮權,說放手就能放手,並且在整個交接過程中,不僅沒有半分阻攔和為難的意思,甚至還大方地幫著皇后處理了一些有意拿腔作調的宮人,可以說對皇后的掌權之路幫助頗多。
是以,在皇后坐穩中宮之位後,即便是對她嫉恨非常,卻也找不出一星半點的錯處來懲治她。
……不僅不能直接出手對付,甚至還要時刻溫柔以待。
不然如何凸顯她正宮娘娘的賢惠與大度,寬容與柔淑?
但佟貴妃卻是不同了。
她至今還捏著一小部分權利不肯歸還。
這令皇后十分頭疼。
並且她還沒法向太皇太后和皇上求助。
一旦開口,勢必會被人質疑其掌宮的能力。
這令從小就高傲的鈕祜祿氏如何能接受?
只能硬著頭皮與佟氏計較了。
好比此刻——
「貴妃你這話什麼意思!」鈕祜祿皇后鐵青著臉,重重拍了一下旁邊的桌子。
她一句「貴妃」,沒帶名沒帶號,險些叫旁邊悠哉喝茶吃瓜的葉芳愉嚇了一跳,澄澈的茶水濺出幾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紫鵑忙拿出帕子給她擦著。
又看了看她的裙擺,低聲問她:「娘娘?」
葉芳愉擺手,「裙子沒事。」
紫鵑抬頭看了看那邊正在激烈爭吵的皇后和佟貴妃,用只有葉芳愉和她能聽到的聲音說:「奴婢知曉娘娘是不耐煩呆在這兒的,若是娘娘的裙擺灑了茶水,說不得可以藉口先行離去。」
葉芳愉沉吟了片刻,覺得她所說有理。
繼而又端起了茶盞,一邊淺呷,一邊靜待時機。
在某一次佟貴妃忽然提高嗓音說話時,手裡重重一抖,幾乎將小半杯茶水都灑在了裙擺上。
紫鵑:「娘娘沒事吧?可有燙到?」
她表情誇張地撲到了葉芳愉身前,手裡著急忙慌地給她擦拭裙擺上的茶水。
葉芳愉緊抿著從唇瓣,表情有些僵硬:「……」
紫鵑的表演,是不是有些太假了?
她正想著,那頭皇后終於留意到了她這邊的動靜,擰著眉問:「貴妃,」頓了頓,她把封號加上,繼而問道:「靖貴妃是怎麼了?」
葉芳愉拂開蹲在她身前給她擦拭裙擺的紫鵑,起身屈膝行了個禮,「回娘娘,臣妾一不小心把弄翻了茶水,還請娘娘允臣妾回宮換套新的衣裳再過來。」
皇后陰沉沉地朝她裙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她對面的佟貴妃,恍惚意識到自己今兒太不明智了,竟然當著這麼多請安妃嬪的面與佟氏那個賤人吵鬧了起來。
原就鐵青的面孔霎時間又黑了幾分。
最後還是衝著葉芳愉擺擺手,聲音疲憊地說道:「罷了,你回宮換衣裳吧,今兒也不必過來了。」
她話音剛落,底下接連響起幾道嬌滴滴的驚呼聲。
一抬頭,就發現宜嬪和敬嬪也將茶水掀翻了,安嬪的手裡也端著茶盞,只表情有些僵硬,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還有幾個貴人坐在靠近門口的繡墩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葉芳愉桌上那杯「闖了禍」的茶水,分不清眸光里閃動的情緒是羨慕還是其他。
見狀,皇后心中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怎地,都不想在這坤寧宮裡待著是吧?
她咬著牙,聲音如同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般,道:「本宮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說罷,也不等妃嬪起身行禮,就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扶著一旁宮女的手,表情冷漠地轉身往後殿走去。
皇后才剛轉身走出幾步,葉芳愉就清晰地看見,她對面的佟貴妃,不甚恭敬地對皇后的背影露出一個滿含不屑的冷冷表情。
倏爾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揮袖離去。
葉芳愉被瞪得莫名非常,無比冤枉。
這人有病吧?
她表情微詫地挑了挑眉,沒有理會佟貴妃,而是端端正正地對著皇后那道幾乎已經快要看不清的背影屈膝下去,行了個禮,口中念著:「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葉芳愉身後的宜嬪等人也有樣學樣。
不管心中如何想的,至少單從禮儀上,就挑揀不出來任何毛病。
出了坤寧宮的大門,就看見宜嬪笑眯眯地湊過來,一張艷麗的小臉上寫滿了對葉芳愉的欽佩和嚮往,聲音柔柔地道:「還是貴妃娘娘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