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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才是最大的功臣!」皇上說著,整個人又湊過來,呼吸噴薄在葉芳愉的頸間,引起皮膚陣陣顫慄,「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儘管提!」
葉芳愉想了想,誠實回答:「現在想要好好睡個覺。」
皇上一怔,抿著唇悶笑了幾聲,語帶安撫地說道:「好,你先睡,等你醒來了再想,左右不著急。」
而後又躺了回去。
一。夜無夢。
*
翌日,葉芳愉醒來之時,皇上早已經走了。
杜嬤嬤站在床前,滿臉都是笑,「娘娘還說皇上說銥錵話不算話,昨兒不就很安靜麼?」
葉芳愉聞言大窘,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嬤嬤是怎麼知道的?」
杜嬤嬤嗔了她一眼,「娘娘每次侍寢,都是老奴在外面守著的,老奴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她說著,抖了抖手裡的一件外裳,「熱水已經備好了,娘娘快起吧。」
葉芳愉默了一會兒,安靜下床,安靜地洗漱,安靜地換好了衣裳。
她一句話都不想跟杜嬤嬤說了。
哼!
下午,赫舍里貴人如約來了翊坤宮。
紫鵑等人都嚴陣以待,好像她是什麼會行走的病毒一般,盯得特別緊。
葉芳愉端坐在上首位置,看清赫舍里貴人的現狀後,卻是微微一怔,旋即輕輕嘆了口氣,「怎麼瘦了這麼多?」
幾乎就剩下了一個骨架子,尺寸最小的旗裝穿在赫舍里貴人身上,都顯得松松垮垮。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粉黛的痕跡,雙眼無神,眼皮之下是大團大團的青黑,面容枯槁,唇瓣泛白,有些皸裂。
走路的時候身形也很是僵硬。
進來之後,站在門口,規規矩矩地跪下來朝葉芳愉行了個大禮。
被叫起之後,嘴角輕輕扯動,想要露出一個笑臉,但卻顯得表情更加怪異了,開口時,聲音很是沙啞,她沒有直接回答葉芳愉的話,而是說:「妾身此行,是為感謝娘娘的照拂。」
照拂?
葉芳愉有些詫異,赫舍里貴人是專門來說反話的麼?
她抿著唇,沒有接過話頭,赫舍里貴人卻也絲毫不計較,坐在門口的一個小繡墩上,臉上笑容無比怪異,「真的,妾身是真心實意想要來感謝娘娘的。」
說話時,沒有直視葉芳愉,目光虛虛地停留在了她面前的空氣之中。
紫鵑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葉芳愉。
這時候,赫舍里貴人身後的宮女跑了出來,她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地板,「望貴妃娘娘勿怪,我家貴人這是,太久沒有跟人說話了……」
葉芳愉擰著眉,讓青緹給赫舍里貴人端過去一杯溫水。
赫舍里貴人愣了足足三秒,才伸手接過,瞳仁稍微縮了縮,視線好像落到了實處,她對著青緹說道:「多謝。」
旋即把茶杯捧到了手心裡,也不喝,瞳仁繼續渙散地發著呆。
過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來什麼,目光凝視半空,手緩緩舉起茶杯,連茶蓋都沒有掀開就往唇邊送。
跪在地上的宮女連忙撲過去,幫她把茶蓋拿走,又扶住她的手,才使得茶杯不晃。
赫舍里貴人喝了幾口,溫水從唇邊溢出,宮女見怪不怪地拿手帕幫她擦拭掉水跡。
葉芳愉不由再次蹙緊了眉,「她這是怎麼了?」
宮女小聲回答:「貴人,在宮裡關禁閉的時候,便是如此了,經常能在院子裡一坐就是一整天,十天半個字不說一句話,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知道肚子餓口渴,後來卻連吃飯喝水都忘記了……」
連生存的本能都能忘,赫舍里貴人這是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了?
葉芳愉扭頭就讓玉瑩去請太醫,又問那個宮女,「那你知道,你家貴人今兒為何要來找本宮?」
宮女回答:「知道的,貴人說想來看看大阿哥如何了,另外也是想跟娘娘道謝……因為貴人剛關禁閉那段時間,內務府的人踩低捧高,送去的吃食……」她頓了頓,許是知道接下來的話過於不雅和污穢。
便隱了沒有說,只道:「貴人過了好一陣苦日子,後來聽說娘娘掌管了宮權,把內務府那幫小人好好整頓了一遍,還給永壽宮派了新的宮人,在那之後,送來的份例和吃食便都是正常的了。」
「貴人在變成這樣之前,就念叨著貴妃娘娘是個好人,她從前不該那樣對您,還說等她出來了,要同您道歉……」
葉芳愉聽完,長嘆了口氣,問:「現在永壽宮裡有多少伺候的宮人?」
宮女答:「加上奴婢,一共六人。」
葉芳愉點了點頭,「永壽宮雖然閉了宮,但皇上卻並未派侍衛把守,也並未限制你們這些宮人每日的進出,你們在外聽見了什麼消息,都是可以說與你家貴人聽的,怎麼她卻變成了這樣?」
宮女跪在地上,身子劇烈一顫,還未開口。
就聽見赫舍里貴人忽然說道:「不關她們的事,是我不想跟她們說話。」
葉芳愉循著話看向她。
發現赫舍里貴人此時的狀態好了一些,瞳仁也不再渙散了。
她把茶杯放到最近的桌子上,復又跪了下來,「回娘娘,妾身是在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