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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點頭,「慎刑司的人都是驗屍的一把好手,那個小太監一死,他們就安排了人驗屍。」
「所以死因是?」
「突發心疾。」
心肌梗塞?還是什麼?
葉芳愉挑了挑眉,沒有多說。
就見紫鵑又掏出張紙,展開,鋪到葉芳愉的書桌上。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太監入宮之前和之後的所有經歷。
看著是沒什麼問題,但葉芳愉卻突然伸手點了點紙上的一個名字,「這人是承乾宮的。」
再一看兩人碰面的日期,是小太監偷溜出翊坤宮的次日。
紫鵑的心瞬間緊張了起來,臉色泛白,「這,會不會是……」
葉芳愉搖搖頭,「一切都還未可知,總之你先派人盯著承乾宮那邊吧,注意小心一些,不要被人發現了。」
紫鵑露出個為難的神情,低聲說道:「承乾宮裡有幾個老嬤嬤,是從前伺候慈和皇太后的……」
慈和皇太后便是皇上的生母,也是佟妃的姑姑。
佟妃入宮之後,太皇太后有意無意地把伺候過慈和皇太后的老人撥到了承乾宮。
葉芳愉猜測這應該也是制衡的其中一環。
——到時候鈕祜祿妃為中宮皇后,而她身為皇長子的生母,手裡有權,又得皇上信任,只剩個佟妃單打獨鬥算怎麼回事?
三方互相制衡才是最穩定的局面。
葉芳愉猜出了太皇太后的用意,卻並不生氣。畢竟老人家只是為了後宮安穩,用宮權利益等動人心弦的東西把人抬起來,總比用盡手段打壓的好。
這是陽謀,光明正大的那種。
葉芳愉總不能接過了權力,卻不想承擔背後帶來的一切義務。
收回思緒,她抬手敲了敲桌子,提醒紫鵑,「是讓你盯著這個宮女,沒叫你去盯著佟妃,明白了嗎?」
紫鵑恍然大悟:「明白了,奴婢這就去。」
說著就要走,走之前想起什麼,又轉回來,「對了,娘娘,還有一事,聽說昨兒皇上去了一趟承乾宮,沒翻牌子,想來只是路過。」
「此事本來也沒什麼,但奇怪的是,皇上走後,梁公公忽然奉命去了一趟承乾宮,押走了七八個宮人,說是這些個宮人都犯了宮規,罪名是以下犯上,惹了皇上不喜。」
她覷著葉芳愉臉上的表情,飛快說完最後一句話,「奴婢去看過,那幾個宮人好像就是娘娘那日去承乾宮時,跪在最前頭,喊得最大聲,一口一句『庶妃娘娘』的那幾個。」
葉芳愉聽完又是一怔。
想難不成皇上還是專門去承乾宮為她出氣的?
可他不是總對她露出嫌棄的表情麼?
想不明白,葉芳愉便不再想,低頭繼續看著手裡的帳冊。
紫鵑看她沒有反應,也只能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把炭盆挪開,窗戶關上,取下葉芳愉肩頭的大氅在架子上掛好,又續了杯溫茶,見一切都布置妥當了,方才往外走,去安排人手盯著承乾宮的那個小宮女。
*
葉芳愉為照顧小娃娃,一共歇了四日。
其實到第三天的時候,小娃娃的肚子就已經完全好了,但太皇太后放心不下,非要他歇夠五日,才肯放他繼續去練武場。
而葉芳愉這幾天也在特別留意鍾粹宮和乾清宮那頭的動靜,生怕哪一天會傳來小太子和二格格因為偷吃零嘴而吃壞肚子的消息。
……之所以不留意壽康宮,是因為大格格在她心中一向是「沉穩懂事」的第一代表人,最守禮不過了。
別說零嘴,就算是快要餓死了,她估計也會守著規矩,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說實話,葉芳愉對這個小姑娘是有些心疼的。
是以每次收到恭親王府的來信或者包袱,檢查過後都會第一時間派人送到壽康宮。
但她發現,小姑娘卻一次都沒有回過信,也不知是不想,還是不敢。
三兩日時間轉瞬即過。
小娃娃的身體大好之後,葉芳愉便重新陷入了忙碌之中。
三月十八是萬壽節。
因著三藩之故,註定不能大操大辦,但該有的規格還是要有。
這回連鈕祜祿妃、佟妃、馬佳庶妃和李庶妃也都被太皇太后叫去了慈寧宮,各自分了差事。
鈕祜祿妃管宴會上的布置修飾,葉芳愉掌膳食安排和坐位分布。
於是兩人便又聚到了一起,商量著如何調派人手。
地點選在了延禧宮。
鈕祜祿妃幾乎是從入門就開始夸,一路夸到了屋內。
等進了屋,她左看右看,沒有看見大阿哥的身影,霎時露出個不解的神情。
她把一個小盒子遞給葉芳愉,「這是我為大阿哥精心挑選的禮物,主要也是為上次的事情道歉,當時若不是因為我拖住了姐姐,也不會累得大阿哥生病。」
葉芳愉失笑,「胡說什麼呢?」
她把木盒子接過來,打開一看,見裡頭安安靜靜躺著一對護膝。
不算多麼珍貴的禮物,難得的是用心。
小娃娃說是學習布庫,但更多時候還是扎馬步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