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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芳愉聽完杜嬤嬤的話,覺得也是這個道理,這才鬆開手指。
就見紫鵑又朝她彎了彎膝蓋,「娘娘,前頭拐進去就是延禧宮了。為著謹慎,奴婢這就去太醫院。」說完,看見葉芳愉頷了頷首,急匆匆朝青緹丟了個眼神,轉身就往太醫院的方向走。
等到了延禧宮正殿,葉芳愉把小娃娃往自己的床上一放。
「除了冰碗,還吃了些什麼?」
小娃娃侷促地捏著自己的衣角,艱難回想了好一會兒,才軟軟地數道:「還有冰鎮的百合綠豆湯,還有點心,還有水果……」徑直念了得有六七種。
葉芳愉聽完,默了默。
一下午,小娃娃是不是只顧著吃,都沒有時間玩了?
她走過去,沉默地把保清身上的小褂子解開,露出白嫩柔軟的肚皮,用按摩打圈的方式來回按了半天,肚子依舊鼓鼓囊囊,沒有癟下去過半分。
她臉上旋即露出一個憂心忡忡的表情。
還好紫鵑跑得快,沒多久就拉著兩個太醫走了進來。
行過禮後,他們一一給保清診了脈,又來與葉芳愉回話,「娘娘,大阿哥這幾日本就腸胃不調,這一下子又吃得太多,只怕會積食,夜間容易哭鬧。」
葉芳愉:「那要怎麼辦?」
太醫摸著鬍子沉吟了片刻,「方法有二,一為針灸,片刻功夫就能好;其二喝藥,見效慢一些。不過不論是選哪個方法,這幾日都需清淡飲食,且要注意好保暖。」
一聽說要扎針,床上原本不哭不鬧,乖乖聽著的小娃娃霎時就捏著拳頭鬧騰了起來,「不,我不要扎針!」
「額娘,我不要扎針,扎針好疼的!」
「好好好,不扎針,那就喝藥吧。」葉芳愉連忙安慰著。
可小娃娃也不滿意,「藥藥苦苦,還很臭,我不要喝藥,就不喝!」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
葉芳愉當即不悅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方才寶寶是怎麼說的,你不是三歲的小娃娃了,已經是大孩子了,怎麼大孩子連喝個藥都怕?」
小保清頓時語塞,眨著不安的大眼睛在殿內幾人身上轉了轉,最後噙著淚眼花花,一個猛子直接扎進葉芳愉懷裡,激動地勾住她的脖頸扭來扭去,「嗚嗚嗚嗚,我不要嘛……」
聽得葉芳愉也很是心疼,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只能小聲地在他耳邊不停安慰。
許久,才聽得哭聲漸小,他趴在葉芳愉肩頭打了個哭嗝,肉嘟嘟的小臉蛋上全是晶瑩的水漬。
他緩緩地抬起身,似是終於鼓足了勇氣,然後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太醫又看了一眼。
一眼,又一眼……
最後終於繃不住,哇哇大哭著朝太醫伸出了蓮藕節一般的肉胳膊,「哇嗚嗚嗚你輕一點……嗚嗚不要弄痛我……嗚嗚嗚嗚不要扎針也不要喝藥……嗚嗚嗚以後我再也不吃東西了……」
一番胡言亂語,明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葉芳愉:……
本來還很心疼,聽到那句「以後再也不吃東西了」,又差點繃不住笑開。
她死死地抿住唇角,不讓其上揚。
然後也朝太醫看過去,「胡,胡太醫是吧,煩請胡太醫為保清扎針。」
她剛說完,懷裡小娃娃的哭聲霎時又響亮許多,嗚嗚咽咽嘴裡念叨著什麼,已經語不連貫了。
看見娘娘面露不忍,周圍宮人滿臉心疼。
望向他們時,雖然沒有明言,可眼神中分明寫滿了淺淺的譴責與不滿。
兩位太醫:……
他們也很冤枉呀。
其中被葉芳愉點名到的那位太醫,想不能這樣下去了,於是兩步向前,恭敬地對著葉芳愉拱了拱手,道:「娘娘還請明鑑,這扎針,不過就是在阿哥手指虎口處的合谷穴上,輕輕紮上那麼一下,出血即可。」
話音剛落,滿室寂靜,小娃娃的哭聲似乎也頓住了。
太醫摸了摸鬍子,有些滿意,娘娘和大阿哥沒有誤會就好。
可他剛想完,就聽見大阿哥的哭聲瞬間又響了起來,這回帶上了分明的驚悚,「嗚嗚嗚嗚要流血了,額娘,額娘,寶寶會不會死掉啊?」
這話說的……
兩位太醫立時就給他跪下了,渾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不過是看個腸胃,怎麼就牽扯上了生死呢。
這個罪名,他們可萬萬擔待不起啊!
葉芳愉也有些無語。
本來想繼續拍拍他的小屁。股,示意他別害怕。
可看著小娃娃往她懷裡使勁鑽,就知道她再說什麼,陷入驚慌中的小娃娃也是聽不見的。
只得擺了擺手,示意兩位太醫先起來,下去做好給小娃娃扎針的準備。
同時柔和了面頰,軟聲相勸,許久,才將懷中小娃娃的理智勸回來那麼一點點。
……
事實也證明,太醫所說的扎針,確實不疼,出血也沒有多少,大約只有綠豆粒那麼一小滴。
當兩位太醫擦著腦門上的冷汗,提著藥箱告退時。
小娃娃難得覺得有幾分羞赧,坐在葉芳愉的膝頭,很是不好意思地給兩位太醫道歉,「太醫伯伯對不住,先前是我誤會你們了,還以為你們是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