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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標得十分明顯。
葉芳愉握著金元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神情略顯猶豫。
被身前的小娃娃看見了,一時也有些迷茫,拉了拉她的袖子,「額娘,怎麼了呀?」
葉芳愉回過神,彎腰在他腦門上「啵」了一口,「沒事,既然是你李額娘給你的,你就拿著吧。」說罷,把金元寶重新塞回小娃娃的手心裡邊。
旁邊故作冷淡,實則一直在用眼尾餘光偷瞄她反應的李庶妃此時才真正笑了,「那拉庶妃果然大氣。」
說完,又朝宮女伸出手,「既然大阿哥都有了,我們的三格格自然也要有……」
她不顧張庶妃的惶恐,徑直把同樣大小的金元寶塞進了烏希哈的手心裡,活像個散財童子似的。
而烏希哈猝不及防之下,小小的手掌心裡被塞了個金元寶,驚得險些沒拿穩。
之後反應過來,先看了看旁邊哥哥手裡握著的,再看了看自己兩隻小手掌抱著的金元寶,瞬間恍然大悟,旋即低下頭,試圖學著哥哥「嗷嗚」來上一口,然後,沒……沒咬動。
烏希哈現在才一歲多,嘴裡只有六顆小小的牙齒,生得又細又軟,平時吃個小包子都要費半天勁呢,如何能咬得動金子?
於是只聽得一道小小的,沉悶的「咔嘣」聲響起。
烏希哈難以置信地瞪大了圓眼睛,看看雙手,又看看哥哥,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復又哭了出來。
李庶妃手拿帕子,捂嘴偷笑;葉芳愉死死咬住下唇,費力忍耐著即將湧現至唇邊地笑意;
張庶妃則哭笑不得,連忙把烏希哈抱起來細聲細語地哄弄著。
榻上落了個從小格格手裡滾落的金元寶。
小保清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沒忍住,偷偷伸出穿著襪子的小腳。
嗯,踩住了。
踩住以後就是我的了。
*
景仁宮裡歡聲笑語,整個西六宮卻可算得上是一片愁雲慘霧。
赫舍里庶妃被救回清醒之後,當場指認是貼身宮女粉蝶下毒害的她。
而經梁九功查實,赫舍里庶妃所喝的茶水確實是經由粉蝶之手送入寢殿的,並且還在粉蝶房中翻找出了另外一份與赫舍里庶妃所中之毒一模一樣的毒藥包,並金銀數百兩,首飾一小箱,以及不符合宮女規制的綾羅綢緞四卷。
順著粉蝶這條線往下查,很快就攀扯出了董庶妃。
有了實際的懷疑對象,先前停滯不前的調查霎時間通通有了突破口,很快,就似拔出蘿蔔帶出泥,將董庶妃這些年所做之事全都查了個底朝天。
一樁樁,一件件,條理清晰,邏輯嚴密地攤擺在皇上的桌案之上。
瞬間惹得龍顏大怒,很快就有人將董庶妃請至了乾清宮問話。
不多時,又見著董庶妃面容灰敗,手腳踉蹌地從乾清宮出來,連著粉蝶一起,被一頂素轎帶去了整個紫禁城最東北角的景福宮。
那里人煙罕至,荒涼潦倒,一牆之外便是護城河。
隨著宮門落鑰,後宮中又少一人。
消息傳至延禧宮,納喇庶妃不顧自己即將八個月的身子,激動地衝到前院正殿,要求葉芳愉與她說說那赫舍里氏又是個什麼結果。
葉芳愉只得放下茶盞,「雖說是被人蠱惑,但到底心思不正,命她在自己宮裡反省思過,每日抄寫佛經三遍,期限不定,什麼時候真正意識到自己錯了,再什麼時候出來。」
「就是說這永壽宮也封禁了?」
「嗯,但是沒有侍衛把守,只宮門被鎖住,裡頭留了六七個人照顧,每日的份例也不得克減,需得定時定量的送進去。」
此事是皇上親自吩咐,又有太皇太后主持,想來也不會叫內務府人有機會做手腳。
納喇庶妃聽到這裡,圓潤的面容上有些微微遺憾,「便宜她了!」
葉芳愉嘆口氣,說道:「根據她的交待,她當時其實也並沒有下定決心,是粉蝶自顧自打著為她好的名義把人派出來的,是以延禧宮解禁後,她意識到不好,才在保清回宮那日故作瘋癲,想叫人覺得她心思淺薄,做不了那樣的局……」
可她卻不知道葉芳愉是如何破的局,故而也不知,從頭到尾竟都是皇上在親查此事。
皇上的重心雖放在前朝,可隨著權臣鰲拜下台,四大輔臣一一退出權利中心,年輕的天子逐漸大權在握,猶如一輪冉冉升起的朝陽,威嚴一日盛過一日,不論是前朝還是後宮,皆是言出法隨,令行禁止。
所以赫舍里氏和董氏的那些小技倆,又如何能隱瞞得過他?
葉芳愉搖了搖頭,還在想著此事過去,自己是不是能躺平了?
就聽得納喇庶妃繼續問:「那王佳氏呢?」
葉芳愉想了想:「好像是,嗯……好像說是她平日裡愛與人逞口舌之爭,禍都是從口舌起,那就也不罰她思過,罰她每日不得著金銀首飾之物,不得施粉黛,清晨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到其他人宮裡致歉,要切切實實地說出「對不起」三字,連續說上一個月,這懲罰便結束了。」
「這!」納喇庶妃驚訝地捂住了嘴巴,「這,她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