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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清攸「嗤」地一聲笑出聲, 「做甚麼要解釋地這樣清楚,我的手札里雖關乎風月也關乎私密,卻字字句句離不開一個季鈞希,你莫說看了兩頁,便是從頭到尾通讀背誦,那我也不會說你一句。」

  「真的?」季欽放下心來,而後挑眉,欠嗖嗖地問:「那我回頭帶走成麼?閒暇時分也好反覆閱讀,爭取成誦。」

  阮清攸知這是玩笑話,這人忙得連飯都無暇吃了,哪兒還有時辰去看手札?於是白了季欽一眼, 「滿嘴胡言。」

  想了想,他又問:「我近來常常出門散步,卻不見工匠勞作,你這是什麼時辰搭好的台子?」

  需知打鐵花同放煙花又不一樣,不是隨時隨地,點上火就成的,需得搭上一個八角的大棚,高要丈余,搭好台子還不成,第二層的花棚頂上還得鋪上滿滿的鮮柳枝,綁上煙花爆竹,花棚中央還要豎杆子掛長鞭,再加上熔爐,風箱……前期的準備工作其實冗繁。

  「就今日入夜之後咯,」季欽回。

  「入夜之後?」阮清攸瞪大了眼睛, 「這麼短?」

  入夜之後所有的準備工作難度加大,這樣大規模的打鐵花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才能搭得成台。

  「黃白物到位,自然就成了,」季欽晃悠著手裡的骨哨,聳了聳肩。

  「這個又是什麼?」阮清攸問。

  對面的工匠已經在花棚八個角上拉起了亮亮的風燈收台,月光燈光一道打在他二人身上,阮清攸看得清季欽手間骨哨,哨口處包了銀子,呈現暗沉發灰顏色,其上花紋繁複,不像是大晉的東西。

  「是骨哨,」季欽回答, 「應該是西境某個小國的物件兒,具體是哪兒的,卻不清楚。」

  「唔,」阮清攸點頭, 「是你某次得勝的戰利品麼?」

  「不是,」季欽笑了, 「我在軍營外撿到了一隻獵犬,這是狗脖子上戴著的。這獵犬本事了得,隨從打獵或者找尋人馬很是一個好手,唯一的問題是,大約因為在外境小國長大,聽不懂大晉官話,只聽得懂這個,」季欽舉了舉手邊哨子。

  「還有這樣一段故事……」阮清攸聽了也不免發笑, 「邊疆生活,似乎真的是很有趣味。那現在你回了,獵犬在何處呢?」

  「我外祖父養著呢,」季欽笑, 「我們還給狗取了個名字,就叫骨哨。不過我當時進京匆忙,忘記將骨哨留下,中間回去了一趟,恰趕上狗出了門,又忘記放下,老頭子若再想起來,估計要頭疼了。」

  「它還會出遠門?」

  「會啊,它自己識路,又能夠捕獵,在大營待煩了就出去走走,若想叫他回來,只能用骨哨。」

  阮清攸沒養過狸奴或者小犬之類的寵物,聽聞很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樣厲害呀!」

  「是啊,骨哨個子高大,站起來大約能到你肩膀處了,」季欽道, 「下次帶你回邊疆,我們便用骨哨喚它回來,但你不要怕,它性子溫和得很。」

  「嗯,」阮清攸點頭。

  一次又一次,他對邊疆的嚮往,在緝風的口述中,在季欽的一次又一次渲染中,加重越發, 「待你忙完,我便隨你回去。」

  聽了這話,季欽故意問:「若我忙完,便能待在邊疆不回呢?」

  「那不就也隨你待在邊疆,便不回了?」阮清攸回。

  反正他早已家破人亡,舉目之親,說來說去也就只有一個季鈞希,季鈞希在哪兒,他便去哪兒,就這樣簡單。

  季欽未料他斟酌良久不敢開口的問題竟就這樣在一句玩笑話中得到了肯定回復,震驚之後便是久久綿延的心暖,他輕輕抱住了阮清攸的腰,很是貪戀地呼吸著這人發間木槿花的味道, 「若辰光住腳,停在這一刻便好了。」

  良辰美景,佳郎在懷,他當真是不想走。

  但最多再過半個時辰,他便又要漏夜踏上疲憊行程了。

  今日是生辰,雖還有個把時辰就要過了,但阮清攸終究是想快快樂樂過完這一整日的,但聽聞季欽這樣講,他卻沒忍住嘆了口氣, 「去罷,早去早好,早去早回。」

  他說完這句,便要牽著季欽下山。

  「等著,」季欽將骨哨塞進阮清攸手裡, 「你先拿著……」

  他本是想空出手來從懷裡取東西,阮清攸卻不等他動作,就拎著骨哨問:「這樣重要的東西,你就給我了?不怕丟了?」

  這話說的……季欽想笑。

  雖這骨哨確然是重要東西,但他二人之間交互的重要東西還少?旁的不論,就單說那兩個父母輩傳下來的護身符,亦或者是自己即將交給他的東西,不都比這重要?

  「丟了不就丟了?」季欽灑脫得很。

  「若丟了怎麼辦呢?」

  「若真丟了,你就會失去一條隨叫隨到的好狗,」季欽笑出聲, 「但你仍然會收穫一條隔三差五離家出走但不幾日又會自己跑回來的狗。」

  他這話說得風趣,阮清攸也笑了,隨即將骨哨收至袖篼里, 「放心,我從不丟東西。」

  「那就好,」季欽展開手, 「我還有個較之差不多重要的物件想要與你保管。」

  阮清攸低頭看著季欽手中的鑰匙,愣了,他在府上住了恁久,自是識得這個,從前是周媽媽保管——這是季欽私庫的鑰匙。

  「雖今日不是大婚夜,」季欽鄭重道, 「但季某願以此為信,先託付中饋,再聘汝為郎。蘭時,你可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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