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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盛起一碗粥,拿給俞靜展:「我熬了點粥,可以當早餐喝。」
白粥上面點綴著顏色各異的水果丁,聞起來清香又甜,十分開胃。
但此時俞靜展的心思卻沒有被它吸引。
他朝著亞菲特走過去。
越是靠近,這股血腥味就越是刺鼻。
他在意地瞄了一眼亞菲特頸側的咬傷,沒有什麼異常,依舊用紗布包裹著。
奇怪,昨天抹碘伏的時候分明看到傷口已經結痂,按理來講不會再產生血腥味。
除非傷口再次崩開。
可是即便再次崩開,這種小的傷口也不會散發出如此濃重的血腥味。
這味道重的就像……
俞靜展眼眸微沉。
身上有數十道傷口一樣。
但他認為這種猜測的可能性極小。
飛船上又沒有什麼危險,亞菲特怎麼可能睡了一覺就受了傷,總不能是他夢遊搞出來吧?
或許是因為自己剛睡醒五感過于敏銳,將那細微的味道放大了,才產生了這種感覺。
他不再去思考這件事,接過亞菲特手中的粥碗,對他說道:「怎麼這麼早起來做飯,昨天睡得好嗎?」
「嗯。」亞菲特點頭:「飛船很平穩,沒有出現什麼抖動,所以睡得很好。」
「這樣啊。」俞靜展觀察著他的表情。
總覺得亞菲特的臉色不是很好,雖然他的神情並未露出疲態,但眼下微不可查的青黑還是被他注意到。
「我昨天是不是看著電影睡著了?」俞靜展喝了一口碗中的粥,品嘗到香甜的滋味,舔了下唇,「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走的。」
「差不多十二點鐘的時候,我看你睡著了,就關掉電影走了。」亞菲特說著,「你的隨拍器在我出去之前已經關上了。」
儘管已經刻意去忽視掉,濃重的血腥味還是不斷地侵占著他的嗅覺,擠走了碗中冒出的食物香氣。
俞靜展口中的粥變得有些難以下咽,他還是開口問道:「亞菲特,你的傷口裂開了嗎?」
面前的金髮雌蟲一頓,隨即承認:「是的,昨天洗澡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俞靜展仍是半信半疑,面上不顯:「我不是和你說了儘量不要沾水嗎?」
「抱歉,當時沒有注意。」
面對他脫口而出的道歉,俞靜展有些頭痛:「幹嘛總和我道歉,我又不是為了讓你覺得愧疚才問這些的。」
「抱……」亞菲特下意識又想道歉,半路止住,改口說:「我知道了,我會記住的。」
「我先出去吃了。」
俞靜展端著粥走出了廚房。
看著他背影的亞菲特在他拐出門後收回視線,轉身繼續攪拌湯勺。
而走到臥室附近的俞靜展並未找地方坐著喝粥,眉間的刻痕愈發深。
一直到這裡都有股血腥味,到底是哪裡散發出的味道?
他的房間在過道的左面,又面斜對著的是亞菲特的房間。
他敢確定,這氣味並不是從自己的房間裡傳出的,否則他剛醒來就會注意到。
沿著走廊向裡面走,徑直越過自己的房間,朝著斜對面那扇門大步走去。
他隱隱產生了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雖然心裡有了猜測,但他期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可惜現實並不如願。
他停在亞菲特緊閉的房門外。
雖然有門的阻隔,依舊能嗅到裡面絲絲縷縷的血的氣味。
門上沒有設鎖,俞靜展猶豫了幾秒,輕聲推開了門。
不管怎樣,這股血腥味絕對不對勁,他必須要了解是什麼情況。
房門被推開,裡面乾淨整潔,和剛來時一樣,表面上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他一步一步朝著床邊走去。
氣味集中在了某一處,摻雜著某種止血用的藥物味道。
俞靜展不禁用手輕掩鼻息,腳上的動作未停。
靠近床的另一邊,他瞳孔微縮。
床的另一邊的垃圾桶中遺落著多纏紗布,混亂地捲成一團,被大量的血染成了暗紅色。
俞靜展的眼睛徹底冷了下來。
他沒有去碰那些紗布,而是在床頭櫃邊蹲下來,伸手拉開抽屜。
抽屜裡面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在最中間,刀身上有擦拭過的痕跡,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看到這裡,俞靜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沾著血的繃帶、放在床頭櫃的刀、亞菲特身上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除非自己半夜夢遊起來發瘋,不然就只可能是亞菲特自己在自殘。
前面的猜測根本不成立,只可能是後一種事實。
又是因為精神力嗎?
每次精神力發作的時候,亞菲特的求死意志似乎尤其強烈。
上次在訓練場的時候,也是拿著刀先劃傷手,再刺向自己的脖頸。
因為怕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才選擇求死嗎?
自己結束生命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情。
他不知道亞菲特究竟用了什麼樣的心思去坦然面對這件事。
必須要與雄蟲結合才能療愈精神力上的病症。
可自己並不是雄蟲。
亞菲特不知道這個事實。
俞靜展重重呼出一口氣,忽然感覺有些無力。
雖然他的信息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亞菲特精神力的波動,可誰能保證一定是正面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