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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菲特的聲音幽冷:「他這種骯髒的敗類,就不應該活著。」
第59章
亞菲特未曾想任何蟲說過這件事,包括亞蘭和阿爾特在內。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房間裡靜謐無聲。
儘管俞靜展沒有開口詢問,但他直覺對方應該是願意聽的,便慢慢道來。
從小時候開始,他的雌父就經常外出到很遠的星域執行任務,基本上幾個月才能回來一次。而他的雄父雖然沒有任何職業,卻也很少見到,即便偶爾回家幾次也是在家裡發牢騷動手打罵。
小的時候,他和亞蘭每次看到尼克回來,都會藏在柜子後面,聽著雄蟲的怒喊和扔東西的聲音,直到他離開後才出來。
這種躲藏的日子,只有在他們的雌父伊萊回來時才會好上許多。
但雌父一回來,意味著要面對尼克變本加厲的怒火。
伊萊性格溫順,即便是被尼克打到遍體鱗傷,依舊默不作聲,第二天再繼續拖著渾身的傷口為自己和亞蘭做早餐。
即便充滿了擔驚受怕,卻也有期待。
期待著伊萊執行任務後回家的那幾天。
但即便是僅有的這點美好,也全部在十歲那年被無情扯碎。
雌父前去執行任務的那一天,亞蘭早早去了學校,尼克躺在房間裡呼呼大睡,只有他跟著雌父走到了家門口。
伊萊的眼神無論何時都是溫柔的,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愛護。
儘管他並不善於表達,即便再不捨得雌父離開,也只是跟著他走到大門前,用目光盯著對方的背影,從未說過挽留的隻言片語。
但伊萊明白他的性子,每次都會蹲下來伸手摸摸自己的頭,告訴自己他會很快回來。
那天也是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注意到雌父的腿有些不便,蹲下來的動作都要緩慢了許多,走路時會跛腳。
亞菲特聽著窗外的雨聲,和記憶里的畫面逐漸融合:「他和我說這次只是去執行一些巡邏的任務,最快不到一個月就會回來。」
已經猜到之後的結果,俞靜展無聲望向窗外。
亞菲特的聲音還在繼續:「兩個星期後,軍隊打來了通訊,說他在巡邏的時候遇到伏擊的星獸,因為腿腳上有傷,沒能跑掉,被撕碎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俞靜展眼神微動,轉頭看向亞菲特。
明明是極為平靜的語氣,卻覺得對方的情感異常壓抑。
「雌父死後,他除了回來一次把家裡面值錢的東西拿走,再也沒回來過。直到我二十歲在軍部任職,他又找了過來,目的無一例外就是要錢。我答應了他,在他拿到錢要去別的星球上賭博時,在飛船上劫持了他,打斷了他的胳膊和腿,扔到原始未開發的星球。」
「我要讓他也體會一下那種絕望。」
說完,亞菲特深呼吸一口氣:「抱歉。」
他不該讓雄蟲聽這些的,雄蟲也許會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感到害怕,從而遠離自己。
但這就是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他無意隱瞞。
他設想了雄蟲各種會出現的反應,恐懼、憐憫,抑或是苦惱。
不料雄蟲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亞菲特,淋雨是不是把腦子淋傻了?」
「什麼?」亞菲特一怔。
俞靜展無奈地看著房間天花板牆角閃著紅燈的鏡頭:「房間裡是有攝像頭的。」
「……」
身邊的床鋪猛然下陷,亞菲特坐了起來:「我出去一趟。」
所有房間的攝像頭都連著鏡頭調度室的主機,調度室的門在晚上一般都會上鎖,沒有蟲在哪裡。
只要刪掉主機存儲器里那一段的視頻就好。
翻牆開鎖這種是對於亞菲特而言小菜一碟,十幾分鐘的時間便大功告成,轉身回到了二樓的房間。
房間門還是和他離開時一樣半掩著。
輕輕推開門,走進房間。
床上的雄蟲已然進入睡眠,眉眼舒展,呼吸綿長。
一夜好眠。
睡夢之間,他感覺到身邊有輕微的動靜。
潛意識裡覺得可能是亞菲特,便拋去警惕,任由這動靜窸窸窣窣。
大雨過後的天空晴朗無雲,陽光沒有了雲層的遮擋,透過窗戶,筆直打在屋內,落在熟睡的人的臉上。
清晨的陽光穿透力極強,俞靜展擰眉,將手臂擋在臉前,翻了個身。
胳膊伸出被子,搭在身邊的空位上。
手腕下的床單還留有餘溫。
五秒鐘後,他睜開了眼,朝身邊看去。
另半張床鋪收拾的整整齊齊,被子疊成標準的豆腐塊,放在床腳。
俞靜展沒太在意,在床上又眯著眼睛打了個盹,才撐起上半身坐直。
雨已經完全停了,屋檐上還有滴水的聲音。
從床上站起來時,他忽然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個陌生的小物件,顏色鮮亮,十分吸睛。
他捏起來瞧了瞧。
海螺殼放在手心裡冰冰涼涼的,像冰塊,外殼光滑細膩,迎著陽光去看,還能看到上面閃閃發光的花紋,與其說像是某個海洋生物的外殼,更像是某種精緻的寶石。
看著他,俞靜展有些哭笑不得。
這不會就是亞菲特昨晚散步的「戰利品」吧?
為了這麼個小東西,居然搞成那副狼狽的樣子,實在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