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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一旦被驅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Alpha的直覺何其敏銳。
他心裡其實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他自知不開門才是正確的選擇。
既然拒絕,絕不要給對方一絲希望。
時鐘的秒針一刻不停,枯燥、周而復始地旋轉。
時間在雨夜被無限拉長,等待和思考變得無比艱難。
門外滴水的聲音弱了,在俞靜展耳中卻一次比一次要聒噪。
他被這道持續已久滴水的聲音擾得心緒不寧,同樣也被自己自寂靜中鼓動的心跳吵得心煩意亂。
直至這兩種聲音逐漸同頻,同步響起。
他終於掀被起身,三兩步跨到門前,一隻手猛然推開了門。
門外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
俞靜展卻無比篤定。
他凝視著黑暗中某一處,聲音似是嘆息似是無奈。
「亞菲特,過來。」
第58章
在俞靜展說完那句話之後,自黑暗中踏出一雙濕透了的鞋。
俞靜展起床的時候並未開燈,窗外卻應景地裂出一道閃電,慘澹的白光霎時鋪滿空間。
藉助著這道轉瞬即逝的光,他也看清楚了雌蟲濕漉漉的身影。
這隻雌蟲是不是缺心眼?俞靜展心裡萬般無奈。
究竟有什麼事情好讓他渾身是水的呆在門外幾個小時?
直接敲門說不就好了?
他也不開燈,就這樣靠在門邊,盯著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的雌蟲問道:「大半夜不睡覺站在這裡做什麼?」
亞菲特垂下眼帘,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俞靜展一時失語。
就他這樣一聲不吭在外面待著,要不是自己聽感敏銳,換隻蟲來一年都發現不了。
亞菲特不想交代原因,他也不追問:「怎麼渾身都濕了?」
問完他覺得自己也腦子短路了,亞菲特這副模樣除了淋雨還能是因為什麼。
於是不等亞菲特回答,又加了一句:「趕緊回房間洗一下吧,不然容易著涼。」
平時一向聽話的雌蟲此時卻像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依舊無動於衷,站在原地。
亞菲特是一個多小時前來到雄蟲屋外的。
在看著俞靜展和多伊爾一起離開別墅後,他沒有回房間,而是出了門。
他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漫無目的地沿著海邊走著。
夜深海水逐漸退潮,海岸線下移,露出了許多白日裡潛在水下的生物。
他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貝類,花紋精緻,色澤光亮。
他覺得雄蟲應該會喜歡。
邊走邊撿,一不留神便走了很長的路程,懷裡的空間也幾乎被撿到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填滿。
再去看這些東西,又覺得沒什麼意義,挑挑揀揀只留下一個明黃色的海螺。
海螺裡面是空的,不知道究竟曾住過什麼生命,又因為什麼丟下了它的外殼。不可否認的是,這顆海螺形狀規整,旋出三個整的螺旋,上面的尖尖處顏色較深,越往下面光澤度越好,通體光滑。
它的顏色和俞靜展的眸色相似。
亞菲特將它在海水之間洗了又洗。
快洗乾淨裡面的沙泥時,暴雨從天而降,雨勢迅猛。
亞菲特輕蹙眉頭,瀕臨崩潰的精神力捲土重來,隱隱作痛。
好在他已經適應了這種程度的疼痛,心如止水,繼續洗著手裡精巧的海螺。
直到完全洗乾淨,他才向著別墅的方向慢慢走去。
並不是他想要淋雨,而是只有這樣緩慢的前進,才會避免精神力進一步失控。
走到別墅前,客廳的燈還開著,屋內靜悄悄的,沒有蟲在房間以外的地區逗留。
亞菲特徑直走向二層,站定在俞靜展房間門前。
房門緊閉,門下的縫隙並未有光透出。
對方大概是已經休息了。
亞菲特就這樣站在外面,垂著眼注視手中一塵不染的海螺。
他沒有貿然去叫醒俞靜展。
躁動的精神力終於在靠近熟悉的沉香氣味時安靜了些許。
但還遠遠不夠。
雄蟲在平常的時間裡總是收斂著,很少將它釋放出來。
也許是因為已經睡著的緣故,香氣才趁機溢出幾絲。
嗅著若有似無的清涼純淨的氣味,亞菲特貪戀地駐足。
站了許久,竟也不覺得時間漫長。
如果不是俞靜展開了門,他會在站在這裡一晚上,然後在清晨時安靜的離開。
反而是雄蟲打開了門,他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不善於撒謊,也想不到其他藉口去解釋自己的行為,只能幹巴巴的向雄蟲道歉。
好在俞靜展似乎沒有追究這件事的意思,只叫他回房間。
亞菲特面上神情不變,內心卻不太情願。
於是他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倚著門框的俞靜展挑了挑眉,驚訝於亞菲特沉默的固執:「所以現在是必須要給我當門神咯?」
「……」亞菲特眨眼,面不改色道:「不必在意我,回去休息就好。」
「那我繼續睡了。」俞靜展果斷回答。
「嗯。」
盯著亞菲特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三秒後,俞靜展反手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