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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刀身別開後,亞菲特以極快的速度站起,另一隻手抬起向下去劈俞靜展握住刀柄的手,卻在半路被攔住。
被握住的刀刃邊緣已經滲出了刺目的紅。
但亞菲特沒有要結束的意思,俞靜展同樣沒有喊停。
又過了十幾招,千鈞一髮之際,俞靜展抽出刀身,再次用刀尖對準了亞菲特的喉嚨。
雌蟲的握住刀身的手有一道長而細的傷口,不斷有血珠滲出,順著重力往下流淌,滴在地面上綻出血花。
對於這樣的情況,俞靜展其實毫不意外。
他早就看出雌蟲仗著恢復能力強,不顧自己安危的作戰方式。
從他踢開蝴蝶/刀的那一刻開始,亞菲特就註定沒有贏得可能了。
正想著要不要趁現在結束,判定勝負的系統突然傳來聲響,顯示亞菲特的手環已經向系統發送中斷信號。
突如其來的結果讓俞靜展一怔,下意識看向對面。
然而,雌蟲只是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低低說了句抱歉隨即轉身快步離開,留下俞靜展獨自看著地上的血痕,神情莫測。
在他印象中,亞菲特不是那種因為這點傷產生情緒的蟲。
況且這傷也不是他弄的。
想不通的事情俞靜展也懶得去費心思想。
他將模擬機的強度上調了百分之十,換了一把趁手的槍,又試了一次實戰訓練,結果不出意外,還是他先打到模擬機的受力板勝出。
過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亞菲特還是沒從換衣室里出來,不光如此,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俞靜展朝著換衣室走過去。
還沒進到裡面,便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鑑於知道亞菲特的手受傷,他並未多想。
「亞菲特?」
他試著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的聲音不小,按理說不應該沒聽到。
俞靜展心裡頓覺不好,大約是出了什麼問題。
他站在門前,繼續喊了一次亞菲特的名字,「我進去了。」
推開門,血腥味濃郁直衝腦門。
俞靜展皺了皺眉,向裡面走去。
房間裡面的燈只開了一盞,另一半光照不到的地方逐漸隱入暗中。
順著味道來源的方向走去,越過幾排置物櫃,來到房間最裡面,看到坐在長凳上的亞菲特。
雌蟲兩肘撐在膝蓋上,手腕垂著,鮮紅色的血液正緩緩從手心淌落,沿著修長的手指向下開拓,在經過的路徑勾勒出淡淡的痕跡。
他低著頭,所有表情盡數隱在垂落的髮絲之下。
儘管燈光並不明亮,依舊可以看到亞菲特的發梢染上了不屬於其原本顏色的紅,讓那閃耀的金色黯淡了許多。
怎麼看現在的情況都不大對,俞靜展大步流星上前,注意到亞菲特手腕上的手環頻繁地閃爍著紅點,定睛去瞧,發現上面正顯示著警告精神力達到臨界值的字樣。
在雌蟲急促且粗重的呼吸聲中,俞靜展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海邊亞菲特的表現也和現在如出一轍。
精神力暴動?
想到這個可能,俞靜展立刻嚴肅起來,靠近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的雌蟲,在他側面蹲下,抬頭觀察雌蟲的狀況。
「亞菲特?你還好嗎?」
雌蟲一動不動,神情木訥,藍色的眸失去了光澤,與陰影融為一體,黯然失色。
雖說他的表情看起來平靜,但額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如果仔細去看,還能看到他長而顫抖的眼睫。
目光順著他的臉往下看,對方下頜還有混亂的紅痕,似乎是手上的血蹭髒的。
見他對自己的話沒有反應,俞靜展再次開口嘗試喚醒他的意識:「能聽到我說話嗎?能的話你就眨眨眼。」
亞菲特依舊安靜盯著地面。
手環上的紅燈還在不停地閃,映在亞菲特灰暗的臉上。
現在怎麼看情況都十分不妙,俞靜展點開光腦,準備向阿爾特撥通通訊。
一直沒有動靜的雌蟲突然緩慢地眨了眨眼,瞳孔挪動,看向了自己。
「亞菲特?」俞靜展拿開光腦,「現在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出乎意料的是,亞菲特開口的第一個字是「走」。
似乎說出話都很困難,他張著唇啞著聲音,用力擠出短短的一句話:「你先走……」
他的頭已經混亂成了一團,劇烈的神經性痛楚讓他沒辦法很好地控制行為和語言。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道陷入了死循環的程序,又像是失去了思考的原始動物。
那些意識因為精神力瘋狂的衝撞,正在逐漸消退。
混亂之中,他似乎看到了黑髮雄蟲關切的眼。
澄澈的眸目不轉睛看著自己,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但他已經無法自由地控制自己的思考和行為。
說完讓俞靜展走的話,亞菲特忽然弓起身子,死命壓抑著的低吼還是從唇間露出。
這情況怎麼看怎麼十萬火急,俞靜展不再等他回答,拿起光腦準備給阿爾特撥通訊。
剛點開聯繫頁面,餘光瞥見一道冷芒。
俞靜展瞳孔一縮。
光腦被甩到一邊,掉在地上滑出一段距離。
「你搞什麼……?」俞靜展死死攥住亞菲特的手腕,用力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