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為什麼他總是不如段逐弦會哄人呢?

  跟在段逐弦身後下車,一路進屋,上樓,來到段逐弦的書房。

  為了保留一些彼此的私人空間,江杳平時很少進這裡。

  眼下大步流星地跟進來,有點像是入侵,但他管不了這麼多。

  靠在門邊,江杳看著段逐弦脫掉宴會上穿的正裝外套,拉松領帶,轉身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江杳緩緩走到辦公桌邊,有點喪氣地試探道:「段逐弦,你氣怎麼還沒消啊?」

  段逐弦抬眼看向他:「消了。」

  江杳聞言,求和的神情瞬間化作不滿:「既然消了,在車上為什麼拒絕和我接吻?」

  「剛消的。」

  段逐弦說。

  他也想多生一會兒氣,讓江杳嘗嘗以身犯險逞英雄的後果。

  但當江杳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他就不捨得再苛責一點。

  人是他強求來的,全責在他,江杳沒有義務為他改變自己的個性。

  他需要做的,是盡全力保護他愛的人,而不是為江杳預設一條又一條必須萬分當心才能走過的獨木橋。

  段逐弦繞開辦公桌,朝江杳走去。

  江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段逐弦攬住後腰,封住雙唇。

  他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深吻推得往後跌跌撞撞好幾步,頭皮發麻,雙腿發軟,好在段逐弦一直摟著他,才沒摔下去。

  書房不算太大,很快沒了退路,被按在置物架上的時候,江杳不小心碰落一個東西,有什麼嘩啦啦撒了一地。

  他下意識地朝旁邊看去,被段逐弦掰回臉,提醒他專心接吻。

  一吻結束,江杳喘著氣,才發現被他撞倒的是一個箱子。

  他蹲下,撿起一個獎牌、一枚鑰匙,又拿起一個太空人公仔,看了一圈地上其他物件,突然意識到,這整個箱子裝的,好像都是有關他的東西。

  譬如手裡這枚機器人大賽的銀牌,而那屆的金獎歸他所有。

  領獎的時候,是他親手將銀牌掛在段逐弦脖子上的,除去由衷地欣賞,還有點年少輕狂時打敗強敵後那種無法克制的得意。

  但段逐弦卻平靜望著他,彎起萬年不動的唇角,一點都沒有輸掉比賽或者被對手辱沒的不悅。

  鑰匙則屬於高中一個廢棄的小倉庫。

  當年他和段逐弦意外搭救了一隻懷孕的母貓,悉心安置在學校廢棄倉庫里,每天輪流去給它餵食,後來等母貓順利生產,他和段逐弦便將大小貓咪送養了出去。

  再後來,那間倉庫被學校重新利用,換了大門,鑰匙自然也就沒用了。

  還有這隻太空人公仔。

  高二某天他和段逐弦在學校旁邊的白日夢甜品店偶遇,正巧碰上宇宙主題店慶,他運氣爆棚,抽中兩個限量款盲盒,和段逐弦一人分了一個。

  ……

  剛被吻至暈眩的思緒又被子彈般的回憶接連入侵,江杳有點發愣。

  在那段盛夏般漫長又倉促的少年時光里,他和段逐弦除了做對手的廝殺,其實還有這麼多平淡卻溫馨的相處細節。

  他其實都沒忘記,只不過被他有意埋得太深。

  他機械性地把東西一件一件收回盒子裡,突然看到一枚信封——

  帶細閃的黑色,上面寫著「沈棠 收」。

  這是他當年絞盡腦汁寫好,又被段逐弦沒收的情書。

  江杳猛地抬頭,望向一旁正垂眸看他的段逐弦,喉結急促地動了動:「我以為你當時就扔了……」

  段逐弦道:「和你有關的東西,我都沒丟。」

  若是平時聽到這種話,江杳肯定克制不住心裡的甜潮,可此時此刻,那點甜蜜卻被心虛狠狠衝散。

  江杳臉有些紅,為了掩飾,搖搖手裡的信封,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虧你看完這玩意兒,還能心平氣和地留著它過年。」

  段逐弦:「我從沒拆開過。」

  江杳驀地愣住。

  在他最初的設想里,段逐弦肯定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的矯揉造作,又或者看了一眼後就面無表情地丟掉。

  剛決裂的那段時間,他死活過不去那道坎,甚至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晚上,無法自控地描繪段逐弦看到情書內容後輕蔑的神情,以至於輾轉反側,不得入眠。

  後來,他得知段逐弦對他壓抑多年的情感,再回想起這封情書,不由得心酸難挨,他壓根不敢想像當時的段逐弦有多難過。

  那夜的大雪,吞沒的也許不只有他望著段逐弦背影時的眼淚。

  但無論怎樣猜測,都是建立在段逐弦已經看過內容的基礎上。

  他問:「為什麼不看?你都不好奇嗎?」

  「這是你寫給別人的東西,我以紀律委員的身份沒收它,已經包藏太多私心。」

  段逐弦道。

  「不是不好奇,而是我沒資格看。」

  江杳望著段逐弦沉靜的雙眼,半晌喃喃出聲:「嗯,確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其實我也不記得具體寫了什麼內容,就記得是一首很爛很爛的情詩。」

  說著,他無意識地將信封放進盒子,被段逐弦捉住手腕。

  「不用放回去了。」段逐弦輕笑了一聲,「它本來就是你的,既然被你發現,那就還給你。」

  他明白段逐弦是在向他表達當年沒收他私人物品的歉意,並非故作大度,也並非言不由衷,但就是這樣的理智和克制,才更加戳心。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