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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二十七年前虛構了這樁往事,他們便時常會在茶餘飯後提起,重複的次數多到連他們自己都快覺得,那女人插足又出軌的事情是真的。

  段松風光了小半天的臉色此時正青白交加,他尷尬地沖大家擺手:「小孩子不懂事。」

  轉而又看向江杳,怒斥:「小江,你怎麼跟長輩說話?這都是從哪聽來的謠言?」

  「謠言嗎?」江杳雙臂抱胸,往椅背上靠,「被您這麼一提醒,我又想起一件事,在策劃出軌醜聞之前,是誰把秦女士反誣陷成小三,逼得她差點流產來著?」

  段松沒想過自己招來的兒婿能如此目中無人,無法無天,一瞬間竟啞口無言。

  他下意識與何璐對視一眼,四粒眼珠子像是被視線串到一起,轉來碰去,難捨難分。

  桌上年紀最長的男人臉黑成鍋底,用拐杖狠狠點地:「一個在菱北沒名沒姓的小輩,少在段家搬弄是非!」

  坐在遠處的女人嘟囔:「我當初就說了,逐弦這婚結得有點門不當戶不對,小地方來的,確實沒教養。」

  段逐弦全程淡定的表情忽然動了動,正要說話,被江杳一把按住。

  江杳看向方才說話的女人,勾起唇角笑了笑:「四嬸是吧?」

  視線相撞,女人立刻緊張地縮回目光。

  江杳點頭:「您算是說對了,我這人的確比較粗俗,說不來場面話,喝完酒更是收不住脾氣,還請大家多多擔待。」

  他邊說喝了口酒,態度還挺真誠。

  段松鐵青的臉色頓時緩和了幾分,心想這小子應該是意識到自己太囂張了,正擺出長輩的姿態想教訓他幾句,趕緊把場面穩住,卻見江杳「鐺」地彈了下酒杯,撩起眼皮。

  「所以,我就繼續有話直說了。」江杳散漫一笑,「請問和你們這群姓段的成為一家人,是什麼很牛逼的事情嗎?」

  「你們段家人既然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屑與底層為伍,為什麼還要趴在陰溝里,用盡下三濫的手段害人?」

  四堂叔一拍桌子站起身:「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江杳渾不在意地笑笑:「四堂叔,我這也有你的小故事,要聽嗎?」

  四堂叔立刻閉上嘴,砰的坐了回去。

  江杳看向眾人,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避讓:「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嬸嬸,要是還有什麼想說的話,儘管說,不用怕提醒我什麼,反正我也是隨口發發酒瘋而已,作不得真的。」

  他語速始終不疾不徐,語氣甚至堪稱溫和,說出的話卻如同潑出去的滾油,在一張張老臉上煎得劈啪作響。

  這群人早就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了,可又沒辦法趕人,畢竟這裡真正能做主的是老爺子,請江杳來吃年飯的也是老爺子,而老爺子此時並不在場。

  他們做了一輩子名流精英,哪怕里子已經爛透,還要拼命顧及著臉面。平素結交的也都是些同類,只會互相恭維奉承,第一次被人當面打臉,竟一時不知該作何應對。

  江杳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再吭聲,便看了眼腕錶,點頭道:「時間不早,看來大家都累了,聊不動了,那等下次有機會,咱們再一起喝酒吧,你們繼續說,我繼續洗耳恭聽。」

  說罷,他於死寂中懶洋洋站起身,朝座位上的段逐弦伸出手:「走了段逐弦,跟我回家。」

  神態依舊囂張,眼底卻暴露出星星點點的溫柔,全世界只有一個人能看到。

  整桌人的視線一齊聚焦在段逐弦身上。

  段逐弦說到底還是段家人,身體裡流著段家的血。

  何況段逐弦為人處世向來得體,說話辦事滴水不漏,怎麼會由著一個鄉下來的聯姻對象,把自家人踩在腳底侮辱,丟人現眼、肆意妄為?

  這不是連他的臉面也不顧麼?

  兩人短短三秒的視線糾纏,在旁人眼裡仿佛半個世紀那樣漫長。

  眾目睽睽之下,段逐弦擱下把玩許久的茶杯,把手搭在了江杳手心。

  第67章 「可以更愛你一點了嗎?」

  起身,拿衣服,甩開礙眼的人,穿過長長的走廊闖進漫天飛雪,在薄薄的雪地里留下四串匆促的腳印。

  放緩腳步的剎那,江杳牽著段逐弦的手,突然叉腰笑了起來。

  臉頰紅若桃花,笑得前仰後合,神采飛揚,和剛才飯桌上那個氣勢洶洶的男人判若兩人。

  段逐弦靜靜地,一寸一寸地注視著江杳,直到那感染力十足的笑意順著視線傳到他的嘴角,他問:「怎麼突然這麼開心?」

  江杳停下放肆的笑,眨了眨眼:「莫名想起高二那年,我攛掇你逃課,還記得嗎?」

  段逐弦不假思索道:「記得。」

  當時他們各自帶隊做學生義工,結識了一位開小賣部的獨居殘疾老人。活動結束後,江杳留了電話,叫老人家以後遇到困難就找他。

  深冬某天,他接到老人求助,說是氣象局發布緊急預警,夜間有凍雨降臨,老人的棚屋支撐不住,需要把貨物轉移到倉庫,但東西太多,他腿腳不便,一個人實在搬不完。

  那會兒雖是寒假,但正逢學校補課,江杳想也沒想就衝出教室,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給段逐弦發了個消息,說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來,對方只回了個「嗯」。

  他不抱希望地等了等,三分鐘後,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竟真的出現在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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