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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高考結束,他在學校被塗得花花綠綠的畢業留言板上找了個空角落,寫下「B大見」,想了想,又在前面添了一道下劃線,偷偷代表某人。
但最後,段逐弦去了Q大。
好多次午夜夢回,江杳想起自己那些暗藏期待的幼稚行徑,都覺得自己像個傻逼一樣。
「段逐弦你騙小孩呢?」
江杳冷淡的語氣中多了幾分暴躁。
段逐弦道:「這是實話,信與不信都由你。」
江杳道:「那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麼突然改志願?是不是因為看到我也報了B大?」
其餘那些破事他都不計較,畢竟既是對手又是情敵,段逐弦沒義務對他青眼相看。
但唯獨改志願這件事。
他就是倔,認死理。
他想聽段逐弦親口告訴他原因。
這是扎在他心頭好多年的一根刺,即使他聽完段逐弦的答案,很有可能會再難受一次。
段逐弦喉結滾了滾,卻沒說話。
面對段逐弦的沉默,從過去到現在所有不安穩的情緒全都匯聚到心臟的一個點上,仿佛避雷針尖端收集大氣層潛藏的所有電流那樣,在沉寂里瞬間爆發。
像是得到答案般,江杳點點頭,掃了眼段逐弦被他勾起火的地方,冷著一張臉道:「心煩,不做了。」
說完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樓梯走。
他聽到身後段逐弦在叫他的名字,短促的兩個音節,又低又啞,聽得他心臟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那嗓音仿佛壓抑著什麼,好像有話要對他說,又或者只是想找他上床。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火還沒瀉呢,多難受啊。
江杳沒理會,三步並作兩步離開段逐弦的視野範圍。
某人要麼憋壞,要麼自力更生,總之與他無關。
【📢作者有話說】
照顧一下追文的寶寶,本質,別擔心,他倆還是有嘴的,所以不會鬧太久彆扭,之後誤會就要一環一環解開了
第40章 「痛不痛啊?」
半小時後,段逐弦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眼中的醉意已經徹底褪盡。
正如江杳所言,當年他的確臨時更改了志願,也的確是因為得知江杳也報了B大。
但更深層次的緣由,是逃避。
逃避心中愈發失控甚至扭曲的喜歡。
後來去到更遠的A國留學,亦抱有這樣的心態。
段逐弦怎麼都想不到,江杳竟會為這件事耿耿於懷。
他以為江杳根本不會在意他去了哪裡,從眼前徹底消失最好。
可他無法向江杳解釋這些,他怕嚇到江杳,怕江杳這麼灑脫的一個人,消受不起他累積十年的厚重感情。
說到底,再彌天蓋地,也只是他一個人的深情。
對於江杳而言,帶來的或許不是感動,而是枷鎖——束縛住江杳原本可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靈魂。
江杳性子倔,不可能真的委曲求全,一旦過不了心裡那道坎,便只有「逃離他」這一種結局。
正因為嘗過失去的痛苦,沒有江杳的日子,段逐弦一天也不想再過。
事實上,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江杳已經在軟化了,甚至更確切地說,江杳已經開始慢慢接納他。
但江杳自己卻毫無意識,還覺得自己處在和死對頭針鋒相對的常規模式中。
可哪有人會任死對頭予取予求,還自動放棄思考,被死對頭一再忽悠?
在江杳沒理清自己內心之前,段逐弦走的每一步都是險棋,他還不敢,也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做出引導。
段逐弦揉揉眉心,驅散了一點倦意。
就在剛才,他差一點大步走上去,抱住江杳失望卻故作冷硬的背影,好在理智占了上風。
幾分鐘後,段逐弦站在主臥前,抬起的手頓了頓,手指蜷住片刻,才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死寂的空氣。
江杳果然搬走了。
風捲殘雲一樣,帶走所有這些天一點一點放在這裡的東西,只留下一團亂糟糟的痕跡。
段逐弦無奈地笑了笑。
看來今晚的洞房沒有花燭,只有漫漫長夜。
難獨占,難分享。
大抵就是他現在面對江杳的心情。
*
江杳天生反骨,從不認慫當孫子,尤其是在段逐弦面前。
恰巧這段時間魏知寒頻繁聯繫他,於是一連好幾天,他都和魏知寒混在一起。
既然段逐弦看不慣,那好,他就偏要招惹段逐弦的朋友,讓段逐弦好好看看,氣死最好。
這天出門前,他特地當著段逐弦的面和魏知寒通話,人朝著窗戶,但餘光有一多半時間都在瞟沙發上的男人。
說的是氣段逐弦,可他自己也沒多好受。
段逐弦盯著手裡的平板電腦,並沒有多餘反應,仿佛那晚的失態是錯覺,段逐弦又回到原來冷靜自持的樣子。
段逐弦就是這樣,從來不知道沖他服個軟,哄他一下,他高中那會兒對段逐弦的縱容和關照,全都餵狗了。
傍晚,和魏知寒約在一個露天西餐廳見面,江杳到的時候,魏知寒跟之前一樣已經等在那裡。
江杳坐到他對面,問:「你怎麼又提前到了?是我有求於你,應該是我積極點才對。」
魏知寒笑道:「我這段時間在國內休假,不像你是個大忙人,何況你覺得是你找我幫忙,在我看來,其實是我在找你聊天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