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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杳發了個問號過去。

  沈棠:「上學那會兒,你們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磁場特別強,我老覺得你倆關係最好,我是多餘的。」

  呵,觀察得還挺仔細。

  江杳腹誹。

  那我以前還喜歡過你呢,你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你這個鋼鐵直男。

  江杳盯著沈棠發來的話良久,把手機倒扣在大腿上,偏頭看向車窗,從玻璃上窺見了一點段逐弦的輪廓。

  對於沈棠的推論,他並沒有想要全盤否認的意思,他才不是段逐弦那種不坦誠的人。

  老實講,在過往的歲月里,段逐弦的存在感的確要比沈棠強。

  於他而言,沈棠就如同靜靜站在精美油畫裡的佳人,驚鴻初見,賞心悅目,是年少限定的悸動和審美。

  但隨著時間推移,那畫面逐漸老舊模糊,人與背景逐漸融為一體,最後只剩下一抹絢麗而空洞的色彩。

  段逐弦則剛好相反,是一場無聲的爆炸,或是射入他世界的一枚信號彈,強光令人目眩,帶來天翻地覆的暴動,所留下的深刻標記,即使歲月變遷也毫無磨損。

  哪怕他當年喜歡沈棠的時候,投向沈棠的視線末端,也時常是段逐弦這個情敵。

  至於段逐弦,他沒看出這個人有多在意他。

  除了故意氣他的時候。

  他覺得沈棠最後一句屬實誇張了。

  沈棠和段逐弦有竹馬之誼,他一個從天而降,一上來就跟段逐弦針鋒相對,恨不得出現在每條路中央把段逐弦堵死的人,怎麼能比?

  轎車駛過一條寬敞的大路,車載屏幕上跳出一個名為「張浩」的來電顯示。

  段逐弦抬手接通。

  對面的聲音直接外放了出來:「段總,您身邊這會兒沒別人吧?」

  張浩語氣遲疑,像是有什麼事要匯報,但又怕泄密。

  正當段逐弦想讓他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江杳點了點窗玻璃:「把車停路邊吧,我正好去對面轉轉,你完事了聯繫我。」

  剛才拐彎的時候,他看到馬路那邊有個開放式的建築設計展覽櫥窗。

  段逐弦看了江杳一眼:「你不用迴避。」

  江杳不領情地抬抬下巴:「我才沒興趣偷聽呢,別到時候出了啥事賴我頭上。」

  段逐弦眉梢微挑:「我什麼時候賴過你?」

  ……江杳語塞。

  明面上,段逐弦好像確實沒怎麼埋怨過他,反倒是他對段逐弦有一堆意見。

  「行了行了,我就不打擾段總辦公了。」

  車剛停穩,江杳便丟下一句話下車,眼神飄忽,語氣浮躁,開門關門的動作略粗魯。

  這是江杳心虛的典型表現。

  段逐弦目光緊緊追隨出去,直到夜風中那個酷酷的背影消失在花壇拐角,彎起的唇角才逐漸回落。

  電話那邊的張浩屏息凝神了半天,突然被段逐弦公事公辦的冷淡聲音點醒,趕忙開始匯報工作。

  有一瞬間,他都快懷疑自己打錯電話了。

  剛才話裡帶笑的溫柔男人,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段總。

  這幾天按照段逐弦的指示,張浩繼續調查段飛逸的動向,有了一些新發現:「段飛逸在溪庭有一套住宅,您應該知道吧?」

  段逐弦「嗯」了一聲,眼神微冷。

  張浩提到的這套房子,就是當年他母親出國前留給他的唯一資產,在他十六歲那年,被他父親段松以非常規手段拿走,轉贈給何霏霏和段飛逸,只為了投誠何家,謀求何家的商業支持。

  此前他一直獨自住在那裡,直到母子倆拿著房本堂而皇之進門,將他趕了出去。

  張浩繼續說:「房子年中辦理了過戶,現在記在一個叫劉敬的人名下。」

  劉敬是誠安集團的技術人員,對於整個企業而言不算多麼重要的角色,但能接觸到證券交易的關鍵信息,而段飛逸是當初華延協助誠安上市的主要負責人。能以幾千萬的房產做交易,這兩人顯然不是普通的利益關係。

  十五分鐘後,結束通話。

  段逐弦捏了捏眉心,隨即壓著限速,驅車駛向馬路對面。

  下車後,大步往街心廣場的方向走,老遠看到一小撮紅髮,在夜風中肆無忌憚招搖著。

  眼底最後一點涼意如霧散去,段逐弦匆促的步伐慢了下來。

  江杳正拿著手機掃碼,給櫥窗里的建築作品投票,然後認認真真填寫評語,滿臉挑剔。

  段逐弦沒有打擾他,徐徐退開幾步,放了根煙在嘴裡,想了想,沒點燃。

  江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十分投入地寫了一大段話,點完發送才察覺到身後有人氣,一抬頭,從玻璃上看到身後不遠處的男人。

  段逐弦背光而立,面容藏在陰影下,只露出默默注視他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江杳覺得那雙眼睛比漫天的秋夜還要柔和。

  江杳單手插兜,回頭:「段總在cosplay背後靈呢?」

  「那你被我嚇到了麼?」

  逆著身後的街燈,段逐弦的視線從一而終地落在江杳臉上,調侃的話既不刻薄,也不冷硬,淡淡的神情如水般揉進灰藍的夜色。

  江杳愣了愣,嗅到了一絲低氣壓。

  他走到段逐弦面前,彎腰仰起臉,視線由下往上好奇問:「段逐弦,你心情不好啊?」

  無論偽裝得再稀鬆平常,也還是排除不了被這個狐狸一樣的男人看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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