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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來不來啊,敢放我鴿子你死定了!!(黃豆人憤怒)】

  只一瞬的停滯,那些壓不住的暴虐情緒,都在看到條消息之後瓦解了。

  下個月有一場高中生游泳比賽,他和江杳都會參賽,江杳等不及和他一爭高下,約他提前比一場。

  而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匆匆趕到空蕩蕩的游泳館,水池另一頭的少年朝他飛速游來,破開水面陽光的剎那,單薄卻富含力量的身軀如同一束光芒在眼前盛開,漂亮到目眩。

  江杳並沒有怪他遲到這麼久,只催促他趕緊下水,和他打賭誰先游到對岸。

  從水裡赤條條地出來後,江杳往他手裡塞了個小東西。

  「你贏了,賠你的。」

  段逐弦低頭看向手裡的小狐狸鑰匙扣,小狐狸紅彤彤的,眯著眼,在他掌心翹尾巴。

  心底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就這樣被驚動了。

  良久,他笑了笑,心想自己也並非一無所有。

  被夕陽染成橘紅的泳池邊,段逐弦問江杳:「如果有人一再搶走你的東西,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讓他後悔啊。」江杳用腳尖撥了下池水,撩起一大片晶亮的水花。

  段逐弦笑了笑,一個攻擊性十足的答案,很符合江杳的個性。

  然而下一秒,江杳偏頭:「但不是現在。」

  「嗯?」

  「能三番五次被冒犯,說明目前還沒有累積到足夠的資本與之對抗,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可控的憤怒是火種,是動力,但如果在不合時宜的階段爆發,就成了衝動,淪落為毫無價值的情緒宣洩。」

  「明知人家拳頭硬,還齜著牙把臉往上湊,那是傻叉幹的事兒。」

  落日餘暉的浸潤下,少年銳意凌厲,眸光灼灼,表情卻很認真。

  段逐弦盯著那兩片柔軟的唇,吐出來的話有點兒糙,卻猶如珠玉般滾進他心底,打消了他對自己一貫而來的隱忍產生的質疑。

  半晌,段逐弦點了頭:「你說得對。」

  成年之前,在那些群狼環伺、受制於段家的壓抑日子裡,是江杳一次又一次出現,以最無心的方式,撕開窒息的缺口,讓新鮮空氣灌進他的胸腔,撫平他心中的動盪。

  想不到如今,他早已站在了高處,俯視段家那群烏合之眾,還能擁有這種珍貴的體驗。

  站在樓梯上,段逐弦單手插進褲兜,碰到被體溫捂熱的金屬。

  是一枚鑰匙扣。

  「實在不放心怕我摔倒,也可以來浴室幫我。」

  段逐弦往下深深看了江杳一眼,抬手抽掉脖子上的領帶,緩緩捏入掌心。

  江杳仰頭挑釁的神情驀地頓住,耳尖泛起薄紅,眼神開始閃躲。

  末了嗓音涼涼道:「你還是摔死吧。」

  *

  第二天是周六,江杳難得有空,熬了會兒夜,接近零點的時候,終於修改完一份圖書館設計稿,發給他之前本科修建築第二學位時結交的學姐。

  這位學姐年輕有為,最近打算創辦建築愛好者共享網站,邀請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撰稿,包括他這個空有建築師證書,沒什麼實操經驗的半吊子。

  對面西五區,這會兒正好是午休時間,江杳很快收到回復。

  學姐提出他的設計方案里,用大面積無隔斷的玻璃幕牆做支撐,是否考慮到運輸和承重問題。

  江杳索性打了個視頻給她,面對面解釋自己的想法。

  解除疑惑,學姐連聲感嘆他的構思簡直精巧,又一次忍不住遊說:「你天賦這麼高,還有B大學位打底,真不打算轉行搞建築嗎?不如來A國留個學吧。」

  江杳聞言,臉上泛起一絲波瀾。

  幾秒鐘後,他狀似沒所謂地笑笑,特臭屁地往椅背上一靠:「不了,我家還有家產等著我繼承呢。」

  學姐翻了個白眼:「我和你們這群有錢人拼了!」

  熱聊結束,江杳從文件夾里調出自己的作品集,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

  半小時後,他伸了個懶腰,打算下樓走走,活絡筋骨。

  盤旋而下的樓梯新添了一溜地面感應燈,他走哪兒亮哪兒,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音符上,讓他心情鬆懈舒緩。

  走到樓梯口前,他已經做好面對黑暗的準備,沒想到一樓燈火通明。

  而比燈更亮瞎眼的,是客廳和餐廳交界處。

  段逐弦正裸著上半身,站在那裡接電話,背肌和手臂隨著拿手機的動作,在白亮的光芒下隆起蟄伏力量的線條。

  江杳險些一腳踩空,人像狠狠撞上不遠處的肉體一樣,懵了一瞬,隨即錯愕地瞪圓了眼。

  「你不穿衣服擱這兒嚇唬誰呢?」

  他高聲譴責不文明的行為,用力趿著拖鞋往客廳走,發出啪嗒啪嗒的動靜,藉此掩蓋住陡然強勁的心跳聲。

  「洗完澡的習慣。」

  段逐弦掛掉電話轉身,隔空擋住了江杳氣勢洶洶的腳步。

  正面衝擊力更大。

  江杳緩緩別過眼,默默繞遠路,朝段逐弦附近的冰箱走去。

  算了,不跟流氓一般見識。

  某人平時裹得滴水不漏,少扣一粒扣子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家,裝得比聖僧還正經,完全看不出是個暴露狂。

  簡直把「衣冠禽獸」四個字貫徹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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