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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赫敕納念出鷹訊的內容,好笑地將鷹訊遞還給老梅錄,「漢人心思難猜,我不懂,不如等烏烏醒來問問他?」
「那……巴剌思翟王那邊,我要如何回信?」老梅錄問,他總不能在信上說——狼主要等遏訖醒吧。
「既然是『一小隊』且人數不多,那就先放著不管,重點關注札蘭台部就是了。」
賽赫敕納想了想,「也請極東冰線附近的兩部警惕,防止漢人聲東擊西,從東部海面攻入。」
老人點頭領命,順手將近幾日擠壓在王庭的事務推給賽赫敕納,讓他處理。
賽赫敕納抿抿嘴,小聲說了句壞爺爺,卻還是老老實實翻閱起來,手裡拿著羽毛筆,圈批迅速。
各部翟王大多都返回了各自的部落,送來的鷹訊不僅僅是在問安,還代表百姓向他和顧承宴送來祝福。
牧民們相信長生天,自然也相信由長生天使者選中的狼主,他們都等著來年開春,要到王庭拜謁呢。
伊列國諾拉夫人的傳訊也混在其中,阿麗亞被封了伏納匐後,其實就算是脫離了奴隸的身份。
她向諾拉夫人借兵,卻並不是要穿越西域回到波斯,反而南下,繞過不古納惕和捏古斯部,要往札蘭台部去。
諾拉夫人讚揚了阿麗亞的驍勇,再次請求,希望賽赫敕納能將這位女將借給她。
看到這,賽赫敕納停下來,喚了老梅錄一聲:「爺爺。」
「您吩咐?」
「勞您給伊列國的諾拉夫人去一封較為正式的國書,再送上些……您瞧著合適的禮物。」
老梅錄點點頭,一一記下來。
「至於阿麗亞……」賽赫敕納笑了笑,「她走出王庭的那一天,就不再是我和烏烏的奴隸了,她的去留,讓諾拉夫人自己去問吧。」
老梅錄頓了頓筆,搖搖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賽赫敕納再沉穩,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把難題交給他。
兩國國書上,怎麼好議論一個女……不,一個姑娘的去留,看來除了國書,他還得另外寫一封信。
不過除了這些事務,老梅錄還是問了各部翟王最關心的問題,也是進來王庭勇士們議論最多的那事:
「主上,您……還會回王庭去麼?」
瞧他這話問的。
老梅錄暗悔,正想開口找補,一抬眼卻撞上了賽赫敕納一雙興奮的藍眼睛:
「爺爺你終於找到合適的人來代替我啦?!」
老梅錄:「……」
他就知道賽赫敕納要誤會。
老人急忙解釋,說是他們在極北草原待的時間已經夠久,再加上他成日不在金帳出現,總是和顧承宴窩在聖山和雪山小院。
「大家議論紛紛,都猜測您是不是要遷都呢。」
「唉……」賽赫敕納故作可惜地長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我能卸下重擔和烏烏兩個人……」
他搖搖頭,半晌後卻抬眸看著老梅錄一樂,「極北草原上天氣惡劣,還有白毛風,怎麼能隨便遷都,爺爺糊塗了。」
老梅錄一噎,險些繃不住自己的表情。
「我只是許久沒見自己的族人,想和烏烏在這裡多待一會兒,等來年開春,我們就回去。」
春日冰雪消融,天氣好轉,也能讓顧承宴到暖和一些的王庭去休息。
聖山狼群們也要各自產崽,忙著飼養、教導新的狼崽子。
他想了想,讓老梅錄給各部落傳訊,「就說鄂博山祭照舊恢復,只是不再三年一辦,而是每年一次。」
老人眨眨眼,「……每年?」
那會不會太靡費了,王庭有那麼多收入?
「自然了,就不再是騎射摔跤每一項比賽都辦了,也不用大傢伙都挨擠過來,只是……」
賽赫敕納戲謔一笑,「需要這麼個理由告訴牧民百姓,我每年都要帶著烏烏來雪山別院住上一段時間。」
老梅錄呃了一聲,點點頭長嘆一口氣:
看來,寫國書還不是最難辦的事,怎麼將鄂博山祭恢復以及變成一年一次的理由說出去,才更難。
處理完王庭的一應瑣事,賽赫敕納起身、輕鬆地哼著小調走到帳外,想了想又回頭補充一句:
「爺爺你也別太累了,有些事,可以讓鐵柱兄弟幫幫你,我看他挺穩重的。」
老梅錄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忍住,順手丟了一卷不太要緊的帛書出去,「你少找事,我就不會累了。」
賽赫敕納哈哈大笑,放下簾帳一躲,高高興興背著手、一步一步往雪山小院走去。
○○○
隨著一道道狼主九旒令的頒發,歲末冬初、草原上這場由斡羅部發起的鬧劇,也終於收尾。
後來不古納惕翟王才知道,斡羅部的翟王早在某次墜馬後,就變成了一個渾身癱瘓、只有眼睛能動的廢人。
朝弋借著照顧他的機會,慢慢控制了整個斡羅部,並且將翟王的幾個兒女都排除在外,聯合薩滿奪了權。
奴隸起來反叛後,他們將斡羅翟王和他的家眷都綁了,本來要送到極北草原交由賽赫敕納發落。
但那時候賽赫敕納正忙著摟著顧承宴泡湯,所以是老梅錄代行狼主令,讓那群奴隸自己看著辦。
草原上勝者為王、敗者寇,奴隸也曾經是各部落的勇士,他們自己遭受過非人的虐待,本要將這些所謂的「白骨頭」大卸八塊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