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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給他蒙上眼睛關起來,」華服男子吩咐,「等我去庫里台看看情況再說。」
兩個勇士領命,給穆因蒙好眼睛架起來後,又問:「但他的馬套走了,特勤,我們需不需要……」
「一匹馬而已,」華服男子沒當回事,「不必。」
與此同時,在庫里台。
「……薩滿、大薩滿,」小黑卓捧著神袍,著急地在氈帳外呼喚了好幾聲,「大薩滿!吉時快到了!」
本來這件伺候薩滿起身梳洗的事情輪不到他這個黑骨頭,但這些日子,大薩滿的其他弟子都被他責罵過。
那些弟子狡猾,便將這苦差事推給了小黑卓。
小黑卓接過神袍,只能硬著頭皮來請大薩滿,但他無論怎麼呼喊,氈帳內卻只是聽見呼呼鼾聲。
自從札蘭台·蒙克送了那個金髮美人後,大薩滿已經很久沒有教弟子什麼新東西了,平日也就只顧著跟那個女奴廝混。
其他幾個弟子樂得清閒,唯有小黑卓滿臉擔憂,偶爾忍不住還會勸勸大薩滿。
結果自然是非打即罵,甚至會被大薩滿懲罰他跪在氈帳外一天一夜、還不許吃飯。
眼看庫里台上的歌舞已經響起,小黑卓實在擔心,便大起膽子擠進簾帳。
帳內大薩滿和那個金髮女奴還在熟睡,小黑卓又叫了兩聲,最後沒辦法只能扯了扯大薩滿的手:
「薩滿!大薩滿!」
這回,他用力的拉動總算是給大薩滿弄醒了,剛睜開眼睛的人看清楚是自己的奴隸,便不滿地一揮手:
「你好大的膽子!」
奴隸不經允許就闖入主人的氈帳是死罪,但大薩滿此刻躺在溫柔鄉里,打了個呵欠還想繼續睡。
「大薩滿!」小黑卓顧不上那許多,「吉時快到了!您趕快起來更衣吧!」
「時間?什麼時間?」
大薩滿嘟噥了一句,正想說小東西是不是不要命了,結果聽見外面的長號聲,他才一下驚醒。
「你、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他手忙腳亂地從床上跳起來,抓住了神袍就往身上套,那女奴還嘟噥著發出嬌聲想纏著他繼續,大薩滿只能先吻她一口安|撫住,「我還有要緊事……」
女奴撅了噘嘴,打了個呵欠又繼續睡。
倒是大薩滿看了跪在一旁的小黑卓一眼,「怎麼是你來?黎閣和柘姆呢?」
小黑卓不會撒謊,一五一十地說明情況,說是那兩位弟子都推說有事,才讓他來請。
男孩始終記著自己的身份,等大薩滿問完話後,還低下頭請罪,說他是一時情急才會闖入主人氈帳的。
大薩滿聽著外面越來越急促的鼓點,匆匆給鹿角神帽戴到頭頂後,揮揮手,疾步走出:
「算了算了,這次恕你無罪。」
小黑卓低頭謝恩,但在抬頭的瞬間,卻發現大薩滿在情急之下竟將神袍兩側的搭扣系錯了。
他開口想叫住大薩滿,但外面的銅鑼鼓點陣陣,終將他的聲音蓋了過去。
庫里台上,老梅錄看起來還是一派從容,但藏在氈袍里的雙手明顯已經捏緊:
庫里台祭祀是要緊事,大薩滿怎麼還沒出現?!
眼看台下的翟王們都開始交頭小聲議論了,老梅錄正想請人去催,才看見大薩滿匆匆忙忙趕來。
雖然他臉上塗了油彩,在台下的人看不清,但老梅錄和賽赫敕納還是第一時間就瞧見了他頸側明顯的吻痕。
賽赫敕納只是挑挑眉,沒多在意,但老梅錄卻眯起了眼睛,兩條眉毛都狠狠擰在了一起。
好在有驚無險,吉時總算是趕上了,大薩滿主持著拜祭了騰格里也沒有出什麼岔子。
之後,就是邀請到場的各部翟王到狼主白帳中議事,帳內,也早早準備好了東西兩側各五把的交椅。
其中與王庭關係較近的阿利施、巴剌思兩部坐了頭兩把,而剩下的那牙勒、兀魯、也速、乞顏等則依次分坐。
因為札蘭台部挑起戰事,所以蒙克這回的座次就在最末、靠近門口的一個位置。
他倒坦然得很,照舊是堆滿了笑臉,甚至能笑盈盈接下乞顏部翟王遞來的嗖嗖眼刀。
老梅錄作為王庭的總管、三任狼主的身邊人,自然是代賽赫敕納主持這場議事:
「內亂業已平息,先狼主的魂靈也能上達長生天,如今各部也可好生修養,今日邀各位來議事。一則是為著彼此熟悉,二則也是想聽聽各位對王庭的主張——」
賽赫敕納之名,這些翟王自是早有耳聞。
他們從札蘭台部一役起,就各懷心思地暗中觀察這位年僅十八歲的小狼主:
查檢他的智計、觀察他的勇武,也在看他能否坐穩狼主位、穩固草原的統一和太平。
其中巴剌思部和阿利施部都率先表了態,他們和賽赫敕納相處日久,自然是相信他的手段和能力。
乞顏部和札蘭台部也緊隨其後,乞顏部翟王是感激賽赫敕納幫他終結了戰禍,蒙克則是適時表忠心。
剩下的兀魯部、捏古斯部也沒什麼反對的意思。
只有不古納惕部的翟王看著那牙勒翟王腔調古怪:「稀奇,你們那牙勒竟能跟阿利施坐在一起了……」
那牙勒翟王沒說話,只是冷冷掃了他一眼。
阿利施翟王卻睨著他哼笑,「怎麼,您這是想挑撥離間?告訴你,我們不僅坐在一起,我們還互結了均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