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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承宴扶額長嘆一聲,竟又是這種趁著隆重慶典,讓對方丟醜的把戲。

  老狼主沙彥缽薩姓阿利施,他死後,阿利施部自然希望他的兒子能順利即位,以保部族利益。

  但巴剌思部就不同,他們若在中原,就算是外戚,是大遏訖塔拉的母族。

  原本,他們有自己的王子可以擁立,如今卻要被迫去擁戴、尊崇一個他們看不上的女奴之子……

  顧承宴哼笑一聲,那這就是鴻門宴了:

  吃好了皆大歡喜,還能收穫一個上三部舊勛貴大族的忠心;吃不好地位不穩、淪為笑柄,被人看不起。

  他深吸一口氣,本想走過去給小狼提個醒,結果邁了幾步後,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雙腿和體力。

  而且……

  顧承宴氣喘吁吁扶住一棵柏樹,雙頰泛起一絲緋紅:小狼混蛋,這麼多天,竟沒幫他……

  吞了口唾沫,他緩緩靠到樹上,只能慶幸這戎狄氈袍顏色夠深、材質夠厚,天晚,大概也瞧不出什麼。

  但腿|間傳來的感覺實在太難忽略:溫熱、黏膩,還像湧泉般有些止不住。

  難怪剛才這一路挪步,他就隱約覺著腹部墜著什麼有些重。

  顧承宴哀嘆於自己最後一條乾淨褻|褲遭了殃,明日,他倒真可以徹底躺炕上不出門了。

  真不知小狼是灌了多少進去,怎麼能多成這樣。

  顧承宴實在困窘,只能倚著樹幹,聽著鼓譟的心跳聲想轍。

  好在王庭內除了巡邏的勇士,還有些幫忙送菜、搬酒,類似於中原宮廷里太監、宮女的雜役。

  他這兒半闔著眼眸,耳畔卻忽然傳來一道怯怯的聲音:「遏訖您需、需要幫助嗎?」

  顧承宴睜眼,看見一個黑瘦的男童。

  男童腰上繫著蛇皮腰帶、臉上畫著紅綠二色油彩,年紀不大,也就六七歲,聲音還很稚嫩。

  這幅穿著打扮……

  「你是大薩滿的弟子?」

  「不、不是,」男童搖頭,臉也紅,「我、我不配,我是伺候他的黑骨頭。」

  顧承宴哦了一聲眨眨眼,「那,扶我一把?」

  男童臉看上去更紅了,襯在偏黑的膚色上都有點泛紫,他慌慌張張伸出手,然後又突然縮回去,在顧承宴好奇的目光下,往衣服上揩了兩下:

  「我、我怕,給您摸、摸髒了。」

  顧承宴好笑,捏了小孩臉蛋一把:他身上可沒多「乾淨」,這有什麼的。

  男童看著瘦,力氣到蠻大,很快就給顧承宴扶回了氈帳,還幫忙燒了壺水。

  自己去不了,無奈,顧承宴只能托小孩去給賽赫敕納帶句話。

  看得出來,小孩在王庭活得不算好,顧承宴也沒強求,「能帶就帶,你先顧著自己的安全。」

  戎狄的奴隸命賤,有的甚至連牲畜都不如。別因為要幫他,反害這孩子丟掉性命。

  「嗯,」小男孩點頭,「我記下了。」

  顧承宴拍拍他肩膀,等人離開氈帳後,才脫力地靠著被子堆躺下。

  他系在脖子前做假曲領的巾帕都濕透了,身上又涼又黏,雙腿也灌鉛一樣再邁不出一步。

  歇了一會兒、脫掉身上這些「髒」衣褲,顧承宴披著被子,拿出幾塊巾帕丟到銅盆中——

  冒著蒸騰熱氣的盆瞬間「伏屍百萬」,他隨手撈起一條來絞乾,然後先擦去那些黏在肌膚上的污漬。

  嘶……

  被熱帕子一焐,顧承宴才發現不僅有紅腫,皮膚也被擦破了好幾處,每擦一下,都痛得他眉頭緊蹙。

  而且,那日後來他失去意識,小混球就成了遵循本能的大野狼,全憑性子胡來。

  也不知鑿進去多深,顧承宴都扔掉了五塊巾帕,卻明顯感覺還有濕濕黏黏的東西在緩慢流動。

  本來顧承宴都先擦了一遍身上,但這麼靠在炕邊折騰一會兒,他又累得渾身冒虛汗。

  ……好想洗澡。

  顧承宴無奈嘆氣,拎起最後一塊巾帕,正準備絞,耳尖一動就敏感地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來不及收拾,只能拉過被子蓋到腰腹上。

  等他喘息著蹙眉抬頭,才發現進來的人是賽赫敕納,小狼一見他就露出了粲然笑臉:

  「烏烏醒……唔呀?」

  賽赫敕納只覺眼前一白,被什麼軟乎乎、濕漉漉還有點溫熱的東西砸到了臉上。

  他伸手揭下,發現是一塊顧承宴的巾帕。

  顧承宴一條腿垂在炕下,另一條腿被他自己抱在懷裡,腰間蓋著錦被,面前卻有個銅盆。

  而銅盆邊的地上,卻堆著一團衣裳,衣裳旁是好多條濕透的巾帕,沒擰乾的水蜿蜒流淌。

  賽赫敕納歪歪頭,抱著巾帕不明白。

  顧承宴環抱著腿,將腦袋枕到膝蓋上,他倒沒多生氣,只是覺得麻煩,所以用下巴點了點那些帕子:

  瞧你幹的好事!

  賽赫敕納眼珠跟著轉了一圈,竟是懵懵懂懂低頭、嗅起自己身上——

  他是喝了酒,但好像沒有留下味道呀。

  但烏烏卻給他帕子、還瞪他,難道是嫌他臭,要他擦擦?

  顧承宴看他發愣,正想戲謔一句,轉眼卻看見小傢伙拿起他用過的帕子就要往身上揩:

  「餵你——!」他忙撿了地上金鈴丟過去攔,「喝酒喝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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