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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顧承宴卻先一步開口,「它們這樣的狀況看著像誤食了什麼毒草,或是水中有毒。」

  他撿著一根樹枝輕輕戳了戳那死去的小鳥,「我們去上游看看?興許能找出什麼線索。」

  這次,不僅是賽赫敕納吃驚。

  就連剛才鮮少看他的黑狼都瞪圓了眼,半晌後才嗷嗚一聲,突然伸出前爪趴了下來、腦袋深低。

  ——那模樣,倒很像是臣民在向天子行跪拜禮。

  顧承宴:「……?」

  賽赫敕納笑,走過來牽住他的手,用溫熱的手掌好好暖住顧承宴略顯冰涼的指尖:

  他沒看錯。

  這樣有責任心,他的烏烏會是個好狼後!

  第20章

  聖山北坡是背陰面,順著河流往上走了一段後,山勢就陡然變陡,積雪也變深變厚。

  即便穿了厚皮筒子,顧承宴走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一腳深一腳淺,足尖冰涼發麻、漸漸失去知覺。

  他咬牙堅持著什麼也沒說,畢竟是他提出來要去上游看的,總不好半途而廢。

  再說——

  從前多得是比這更艱難的時刻,他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撐過來,他也習慣了。

  低頭掩面輕咳兩聲,顧承宴抬頭,卻意外看見賽赫敕納朝他伸出一隻手。

  少年人偏著腦袋、眉頭緊蹙,一雙藍眼睛直勾勾盯著他,見他沒動,便直接上前將他抱到大白狼背上。

  顧承宴眨眨眼,「……?」

  賽赫敕納一笑,半跪到地上給他撣去靴上濕雪。

  「哎你……」顧承宴忍不住縮了縮腿,他不習慣被人這樣伺候。

  賽赫敕納卻抱緊了沒讓他動,甚至還不滿地瞪他一眼,直到雪都撲乾淨才放手。

  顧承宴耳根微熱,悄悄吐了吐舌頭。

  賽赫敕納站起身,拍拍大白狼的背,示意奧塔一定要平穩地馱好。

  他倒沒覺得顧承宴這樣有何不妥,畢竟小時在雪山里他也是狼馱著走的。

  有狼代步,他們的行動速度明顯變快,一會兒就到達了河流源頭——聖山上的一片湖泊區。

  這裡寒風凜冽、空氣稀薄,隆|起的山脊上覆蓋著皚皚白雪,河谷中堆積的冰川正在緩慢流動。

  顧承宴很遠就看見冰川里有一大片艷麗的黃花,正隨水匯入湖泊和沼澤。

  這樣高寒之地,按理來說並不適宜植物生長,也不該有這樣顏色鮮艷的花。他拍拍大白狼示意它靠近,才發現那些都是黃蛇豹花。

  此花形似杜鵑,但花葉植株整個含有劇毒,誤食輕則嘔吐腹瀉、四肢麻木,重則抽搐昏厥、性命難保。

  如此一想,河岸上那些死去的雪鵐,倒確實像是黃蛇豹花中毒——

  黃蛇豹花雖耐高寒,卻喜潮濕黏土,多生長在林間濕潤的沼澤邊,或是有紅土灰岩的山坡上。

  顧承宴從大白狼背上跳下來,踩著賽赫敕納的腳印來到河谷附近。

  湊近一看,就知道這些黃蛇豹花根本是被故意搬來的——花根被刨斷,因拖曳掉落的花葉還沒來得及掩埋。

  靠近河谷,顧承宴剛蹲下身檢查,面前就突然投下一片陰影,意識到不對抬頭,身後大白狼已躍起——

  它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住頭不知打哪兒撲出來的雪山狼喉嚨,狼血四濺,甚至滴到顧承宴額頭。

  顧承宴神色一凜,手立刻摁在獵刀上,轉頭想示警,卻發現他們身後的緩坡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雪山狼——

  雪山狼純白的毛色成了它們在這片冰天雪地里最好的偽裝,以至它們靠這麼近,他都沒察覺。

  黑狼背毛炸開,那頭小的草原狼也不斷低吠、惡狠狠瞪著對方。

  大白狼將咬死的雪山狼甩到一邊,不用賽赫敕納吩咐,就主動擋到顧承宴身前。

  這時,那群雪山狼中緩緩走出頭和大白狼體型差不多的白狼,它斷了前腿、氣勢卻兇悍,一走出來,就對著賽赫敕納呲牙。

  ——是那頭狼!

  顧承宴認出來:是那頭攻擊過雪山別院的公狼。

  公狼面目陰險,賽赫敕納環顧周圍一圈後,根本沒理會它的挑釁,只矮身退到顧承宴這邊。

  他給了顧承宴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低頭吩咐奧塔:先帶狼後走。

  顧承宴聽不懂狼語,只知道大白狼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而那頭小狼也擔憂地看向賽赫敕納。

  公狼蓄謀已久,不惜設下連環計:

  先用黃蛇豹花在水源里下毒、引得他們上山查看,然後早早埋伏在此地,就等著他們入局。

  顧承宴知道狼記仇,但還是第一次見一頭狼會這樣處心積慮去復仇。

  他皺皺眉,錚地一聲抽出手中獵刀。

  賽赫敕納和黑狼情緒緊繃,驟然聽見這聲異響都回頭看他,他卻拿著獵刀轉了個刀花:

  「敵眾我寡,此地不宜久留,且戰且退。」

  他握住閃著煜煜銀輝的獵刀,對賽赫敕納揚揚眉,「聖山地形你們更熟,待會你帶路——」

  顧承宴一躍跳到大白狼的背上,然後俯下身來摟住它的脖子,「我們去那間小木屋。」

  ——若沒記錯,那屋裡可有許多捕獵工具能用。

  賽赫敕納愣了愣,半晌後,竟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噗嗤樂出聲:

  天呢,老婆好可愛。

  那頭公狼也被他這突然一笑唬住,周圍蓄勢待發的狼群自然也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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