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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師先生?」

  「它的毛看起來好軟,我能摸摸看嗎?」

  「……」

  特木爾巴根忽然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啪地一巴掌拍在眼睛上:

  「……您、您隨意。

  第6章

  又七日,到十月孟冬。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鐵柱總覺離開王庭後,顧承宴的精神就一天天好起來了。

  到雪山別院這日,顧承宴都能自己下車,甚至還幫他抬了箱子。

  但只要他把自己這疑惑一說,顧承宴就會反問一句是嗎,然後無辜地嗆咳兩聲、靠到一旁的樹上;或者乾脆笑盈盈講,「這就是你們聖山的神靈保佑呀。」

  鐵柱犯愁地看著他,總覺得顧承宴是在逗他,但他沒有證據。

  再說……

  鐵柱皺眉,之前來聖山的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迷途凍死、下落不明,哪就神靈保佑了。

  而他們此行說是養病,實際上根本就是流放。顧承宴是聰明人不可能看不出來,但他卻好像很高興。

  鐵柱看不懂,但卻覺得厲害。

  畢竟他的漢師父曾經教過他:「韜光養晦、以待來日」這八個字。

  「鐵柱?」

  正想著,那邊顧承宴又叫他,鐵柱立刻栓好馬跑過去,「您叫我?」

  顧承宴立在一處扎在地上的鐵筒邊,指著鐵筒問他,「這是什麼?」

  鐵柱看了一眼,發現鐵筒上方取水用的長木柄不見了,便比劃了一下道:

  「是取水用的,上面的把兒朽沒了。」

  顧承宴歪著頭想像了一下,明白了,「壓水井?」

  鐵柱啊地點點頭,「我怎麼沒想到這詞兒!」

  壓水井漢地也有,只是城市裡較少見,多是地表少河流的山中鄉間常用。

  之前,顧承宴確實擔心過極北草原的水源問題。

  日日喝泥水、牛羊奶他可受不住,如今看到這壓水井,心中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

  「那——」顧承宴拍拍手,笑融融看向鐵柱,「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麼?」

  「哎呀!這都髒活累活,哪敢要您幫,您好好歇著,早日好起來,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啦!」

  鐵柱給他推到旁邊乾淨的草垛上,「您坐,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顧承宴笑了笑,攏緊身上的氈衣,卻沒依言老實坐著,而是起身隨意在雪山別院裡逛了逛。

  這小院看得出來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若不是荒廢太久、落滿灰塵,那確實是套很不錯的院落,甚至能比過戎狄的王庭。

  畢竟要考慮到移動的問題,王庭用的都還是氈帳,就算帳子再結實、用料再珍貴,說白了還是帳篷。

  ——哪比得上這院子是實打實磚瓦壘砌,牆壁都有兩紮厚,看著就防風又抗凍。

  院子的外牆坍塌大半,看形狀原本是有個很大的羊圈,羊圈邊上,似乎還曾有過個馬廄。

  院內一共有三間大小高矮不同的圓頂小屋,正中一間是鐵柱正在打掃的。

  屋內的陳設和王庭那頂寢帳很像,也是南向開門、最中間有取暖煮飯用的灶膛連著天窗和煙囪。

  只是此處北面是神龕和供桌,正合了戎狄人以北為尊的習俗。

  東面半圈砌有石炕,西面一圈整個空著,但在牆壁上開了大小不同的兩扇窗,分別用於冬夏兩季。

  另外兩間屋子一間高而窄的堆有乾草,像是糧倉;另一間大約是給下人住的、除了中間的灶膛,沿牆一圈都砌了炕。

  鐵柱手腳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中間的正屋,然後吭哧吭哧把要用的東西都搬進去安放。

  他們帶來的行李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包括寢帳內的筆墨紙硯和那套茶具,狼主都讓他們裝來了。

  鐵柱認為這是狼主慷慨,顧承宴卻覺得華而不實、沒多大實際意義。

  天寒地凍的要再好的墨也無用,還不如多給他們幾車炭、幾袋米來得實際划算。

  何況筆墨紙硯、茶具這些明顯是漢人的東西,要麼就是別人進貢給狼主的,要麼就是戰利品。

  狼主讓他們帶走,根本談不到慷慨不慷慨,不過就是順水人情罷了。

  「可是,這也說明主上他用心吶——」鐵柱很認真地替狼主說話,「這可是專門尋來討您歡心呢!」

  顧承宴笑笑,不想與這傻孩子分辨。

  他轉身挪到西窗邊,遠遠看了眼北面連綿不絕的雪山:今日天氣不好,山頂被雲霧籠罩,只能瞧見蜿蜒在雲下的雪線,以及雪線下蒼翠挺拔的松林。

  雖然吹下來的山風很涼,但卻是一種帶有落松清香的風,讓人很放鬆。

  顧承宴閉上眼,深吸著草原深處寧靜的空氣。

  只覺得自己前世今生兩輩子,唯有此刻才是真正放鬆了、最愜意的時候。

  忽然耳畔傳來鞭聲,而後又是他們帶來那一小群羊的咩咩叫。

  顧承宴睜開眼,發現鐵柱正準備趕羊、修羊圈。

  接觸到他的目光,鐵柱擦了把汗解釋:

  「聖山上有狼,而且是好幾群狼,所以羊圈得儘早修好。待會兒我再去看看附近有沒有牧民,得管他們買條大黑狗來。」

  顧承宴眨了眨眼,「狼不是你們崇拜的神使之一麼?怎麼你們還要防狼呢?」

  「您這問題……」鐵柱噗嗤一聲笑了,「您這話呀,我的漢師父也曾經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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