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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聽抬起另一隻手,擁抱住他:「問你自己。」
南思硯不敢。
這是他第一次和陸承聽正式見面,兩人之間現在這樣的距離,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他雖身在這風月場裡,做著下九流的行當,但他自認身心比誰都乾淨。
他若是要愛誰,便會毫無保留的把整顆心都給誰。
陸承聽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探囊取出來的物,守株待來的兔。
讓他不敢這麼輕易就把心交出去。
他說:「我能按你教我的辦法,先拿著你給我的錢贖了身,再留在這茶樓里繼續唱戲,拖著你,賴著你,等你給我更多錢嗎?」
陸承聽被他逗笑了,溫柔道:「可以。」
南思硯抿了抿唇:「你會等我嗎?」
陸承聽反問:「等你攢夠了錢,遠走高飛?」
南思硯搖了搖頭:「等我攢夠了錢,給你當姨太。」
他沒敢奢望陸承聽正妻的位置。
男人是要傳宗接代的,他沒那個本事,也配不上陸承聽的身份。
陸承聽也不打算第一次正式見面,就給他太重的承諾,那未免太像畫大餅了,倒會讓南思硯心裡不安。
他抬手摸了摸南思硯的後腦,只跟他說:「好,我等你。」
屋內燈光昏暗,南思硯靠在陸承聽身上,莫名覺得安心。
沒過多久,便張了張口,偷偷打了個哈欠。
陸承聽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鬆開他:「早些回去睡吧,明日我再來看你。」
南思硯心有不舍,攥了攥他的衣角,後退半步:「明日我不登台。」
他今晚跟陸承聽接了吻,便自覺將自己當成了陸承聽的人。
陸承聽若真是錢多的沒處花,多給他些便是,總歸他不嫌多。
再來包場,平白扔給這茶樓,未免太不划算。
他低著頭,看著陸承聽腳上那雙一塵不染的皮鞋,小聲道:「你要想聽,我單獨唱給你聽就是。」
第160章 竊玉8
越是覺得可以輕易滾上床的身份,就越是不能輕易滾上床。
南思硯很在意他和陸承聽之間身份地位上的鴻溝。
那陸承聽該給他的,就是足夠的尊重。
他牽著南思硯的手,跟他一起下了樓。
茶樓大門已經從裡面被插上了門閂,南思硯將門打開,送陸承聽出去,看著陸承聽上了車,消失在街角之外,才轉身回了茶樓。
一扭頭,便看見了坐在戲台上,叼著煙槍的杜老闆。
「在這兒裝什麼鬼?」南思硯被嚇了一跳,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杜老闆打量著他:「沒成?」
他在這兒坐了許久,半點兒動靜都沒聽見。
南思硯白了他一眼:「何苦做這聽牆角的事兒?」
杜老闆吐了口煙:「你要是走了,我可就該捧新人了。」
南思硯問他:「我的賣身契呢?」
杜老闆從懷裡掏出一張拓著官印的泛黃紙張:「想好了?真要走?」
南思硯一把奪過自己的賣身契,揣進懷裡,對杜老闆道:「贖身,不走,日後我半月登一次台,您看著安排。」
這下杜老闆可樂了,但他剛才分明看著南思硯和陸承聽下樓時,兩人的手可是牽在一塊兒的。
他試探道:「陸三爺能答應?」
南思硯垂著眸,忍不住上揚了嘴角:「他親口允了的。」
陸承聽給南思硯的那些小黃魚,最終只換來了一張輕飄飄的紙。
卻讓南思硯睡了十幾年來最踏實的一覺。
第二天上午,李雙來找南思硯時,他還躲在被窩裡,睡得昏天黑地。
李雙推開他房門,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摸南思硯的額頭,確定了他體溫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喊道:「喲,三爺來了!」
南思硯難得賴床,原本還在半夢半醒的狀態間掙扎,一聽見「三爺」兩個字,一骨碌就從床上翻了起來。
「我還沒洗漱!」
他眨了眨眼,看著李雙撇著嘴角,發出嘖嘖嘖的聲音,才知道自己被他涮了。
他瞪了李雙一眼:「哪兒學來的這麼多鬼心眼?」
李雙坐到他床邊:「南哥哥還說自己不是春心萌動了!我真該給你面鏡子,好讓你瞧瞧自己剛才慌慌張張的樣兒。」
南思硯不理他,掏出自己的賣身契給他看,樂道:「我自由了。」
李雙拿過那張紙,仔仔細細看了半天,驚喜道:「陸三爺還真給了你這麼多錢?」
南思硯嗯了一聲,臉上還帶著笑意。
李雙不解:「那他怎麼不把你接回陸公館?」
南思硯抬眸看著李雙:「我不想這麼快就跟他回去。」
李雙更不解了:「他居然也肯?」
這要換成是他爹,非得先把人整回家去,再替他贖身不可。
不然萬一煮熟的鴨子飛了,找誰說理去。
說到這兒,南思硯想了想,問李雙:「你知道有關陸三爺其他傳聞嗎?」
「南哥哥指哪方面?」李雙問。
南思硯低著頭,小聲道:「就是家室什麼的,有沒有來往過什麼姑娘小姐?」
李雙仔細琢磨了半天:「家室,應該是沒有的,陸三爺的身份,要是娶了妻,肯定是要登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