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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承聽一連去了碧水茶樓七次。

  每天過了傍晚,便帶人過去,什麼都不做,就只聽南思硯唱一曲,然後給他一盒小黃魚,便又匆匆離去。

  南思硯明明知道陸承聽會來,卻也偏偏不肯提前準備,每日都要等他來了之後,才梳妝打扮。

  非要讓陸承聽多等那半個時辰,甚至更久。

  陸承聽從不催他,他何時準備好,便何時登台,極盡耐心。

  兩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對視過許多次,卻從未說過一句話。

  比南思硯更摸不透陸承聽心思的,是陸承聽的父親,陸華川。

  「聽下面人說,你這些天沒事兒就往那碧水茶樓里跑。」

  他嘴裡叼著菸袋,靠在沙發上,暮氣沉沉道。

  陸承聽坐在他對面,翻著手裡的報紙,應聲道:「是。」

  陸華川抬眉看了陸承聽一眼:「去幹什麼?」

  陸承聽語氣坦然:「聽戲。」

  陸華川如今雖說是上了年紀,手裡的權力這兩年也幾乎讓陸承聽架空,但他畢竟還是總司令。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有人還在不知死活的替他辦事。

  「聽誰的戲?」陸華川明知故問。

  陸承聽直視著他的混濁的雙眼,直言道:「南思硯。」

  「混帳東西!」

  他話音剛落,陸華川便突然起身,抓起茶几上的玻璃菸灰缸就往陸承聽頭上砸去。

  他惦記上那碧水茶樓的南姑娘的事兒,雖沒大張旗鼓的宣揚出去,但也不算是秘密了。

  要說他這個眼線遍布全華亭的小兒子不知道這件事,恐怕鬼都不信。

  之前傳言陸華川找道士的事兒也不假,他的確找人算了良辰吉日,看看什麼時候抬南思硯過門兒才能旺他陸家門楣。

  那道士算好的日子在下月初七,說在此之前,不宜大肆宣揚此事,易生事端。

  陸華川便耐著性子,躺在家裡日日夜夜盼著,就等著下月初七一到,直接去碧水茶樓里把人納回來。

  誰知他的人今早一回來,便告訴他,陸承聽已經連續往碧水茶樓里跑了一個禮拜了。

  不僅如此,還大張旗鼓的包了場。

  就為了聽那南姑娘唱一曲。

  陸華川怒火中燒,當場就給了那人一耳光:「怎麼不早說!」

  那人也委屈,哭喪著臉:「三爺怕是知道我是司令您的人了,這些天全兵營都在找我一個人的麻煩,好不容易今天三爺沒去兵營,我這才脫了身。」

  陸華川強忍著怒意緩了許久,才拄著手杖去找陸承聽的麻煩。

  誰知,陸承聽一大早就出門去了。

  陸華川心氣不順,一天沒吃進去飯,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回來。

  結果,陸承聽面對他的質問,不但無半分愧疚和不安,態度還如此的理所當然。

  這明擺著是在跟他對著幹。

  「不孝子!老子養你這麼大,不如他娘的養條狗!」

  陸華川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

  陸承聽稍一側身,那菸灰缸便擦著他的耳尖,砸在了他身後的沙發靠背上。

  他波瀾不驚地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自己肩上的灰。

  語氣淡淡:「什麼年紀就做什麼年紀該做的事,您歲數大了,脾氣該收斂收斂,別總惦記那一口天鵝肉,當心身子。」

  說罷,也不看陸華川氣到青黑的臉色,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留下陸華川一個人在客廳里大發雷霆,砸了一圈兒東西。

  張口閉口罵他是畜牲。

  陸承聽今天休息,難得沒去兵營,他看了眼掛在衣架上的軍裝,想了想,又從衣櫃裡重新翻了套西裝出來換上。

  戴好袖口和手錶,將有些凌亂的髮絲隨手捋了捋,戴好配槍,掐著時間出了門。

  與前幾日不同的是,他今天沒帶人,也沒包場,只帶了個開車的司機,拉著他到了碧水茶樓。

  杜老闆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站在門口迎他。

  見他一來,臉上便立刻堆滿了笑,將他請到二樓雅間,為他斟好茶水:「三爺,您慢用。」

  彼時,南思硯正在屋裡上妝,聽到外面喧鬧的動靜,蹙了蹙眉,到門口去看。

  「怎麼這麼吵?」他拉住一個跑堂的夥計問道。

  那夥計正在忙,直言道:「今天沒人包場了,已經上客了,這些有錢人,憋了一個星期沒處花錢,可把他們急壞了。」

  他嘆了口氣:「你準備著,南姑娘,不說了,我們今晚可有的忙了。」

  南思硯愣愣點了下頭:「好。」

  沒人包場了。

  南思硯攥了攥拳頭,一陣難言的酸澀霎時間湧上心頭。

  怎麼不來了?

  是膩了嗎?

  明明昨晚相見時,陸承聽還一直盯著他看,走時也給了他賞錢,還讓杜老闆帶了話,告訴他,明晚再見。

  為什麼要食言?

  是嫌他唱得不好,不夠好看,另尋新歡了?

  還是嫌他昨日梳妝太慢,叫他等了快一個時辰,等生氣了?

  又或是覺得他不夠主動,每日往他身上砸錢,卻不見他有任何回應,太不識趣了?

  南思硯心亂如麻。

  他開始後悔自己這些天,仗著陸承聽給了他幾分好臉色,便開始拿喬,釣著陸承聽讓他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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