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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澈穆桓是個例外。
甚至這種壓迫感,比胡楓更加鋒芒畢露,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表現。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而是等著澈穆桓繼續演下去。
接下去應是皇帝震怒,將奏摺砸回慕樘臉上,不予理睬徑直退朝。
這裡能處理的表演空間很少,沒有台詞,只是純粹的無實物空氣表演,於新人演員而言更是一個大考驗。
不過在翟元心里,這已經不是什麼問題,即便處理得不夠精細完美,也可以在以後繼續調教指導,這些都是可以補足的。
他這麼想著,就見眼前青年忽然臉色微一變,眼睫猛地顫動兩下,微微低頭,腳步也往後退了半步,旋即卻又止住,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
眼前青年的眼底流露出一瞬的心驚,但很快又壓抑了下去,堅定執拗地站在原處,脊背微微躬著,始終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副導演和兩個編劇見狀,對視一眼,小聲地道:「是結束了?」
「差不多了吧?難道是在等我們喊卡?」
「好像也不像……」
翟元微微眯起眼,剛要開口,卻聽一旁胡楓輕聲道:「還沒演完呢。」
副導演和兩個編劇聞言下意識地看向胡楓,就見男人正專心看著面前表演的年輕人。
他們的視線順著看去,就見澈穆桓又過了幾秒後,緩緩直起了腰背,青年臉色些微蒼白,微蹙眉頭,身形晃了晃,踉蹌一小步,整個人的氣勢都似乎淡了下來,給人一種近乎直白的、看得出的虛弱。
澈穆桓的視線似乎隨著什麼逐漸看向遠處,眼色失落失意,然後用力閉了閉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眼裡一片清明乾淨,淡淡轉回到面前幾個面試官身上。
翟元這下便知道對方剛才是在看「厲王」離開下朝的背影,而那踉蹌的小步和虛弱感,完全符合角色前一晚通宵達旦的疲憊情境。
翟元有些驚喜,這比他預想的好太多。
他看向胡楓,於他而言,不論是胡楓還是澈穆桓,都足以勝任慕樘的角色,但問題在於,胡楓呢?周承呢?
胡楓像是沒有看見翟元的目光,他只是朝澈穆桓走近兩步,忽然開口:「建金鱗閣已是眾望所歸,百朝都欲哄陛下開心,偏你……惹天子震怒,又何必呢?」
胡楓的聲線像是刻意改變了許多,聽起來低沉柔和,與平日裡大不一樣。
編劇一聽,立馬反應過來這是周承的一句台詞。這一段劇情緊隨的便是慕樘將周承收用為相府幕僚,兩人之間的糾纏便由此開始。
澈穆桓眼裡有一些訝異,但很快,他開口對答了上來,看向面前人的目光裡帶上了一絲淺淡的審視,有提防也有敲打的意味,淡聲道:「我為人臣,是為陛下的臣子,更是為大厲百姓的臣子,自是要為百姓考量的。」
「陛下倘若不聽進諫,執意要建金鱗閣呢?你又能怎麼做?」胡楓反問道,「哪怕你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為大厲百姓做的,仍是不夠。」
「傾盡我所能。」他負手在背後,站得挺拔筆直,「一夫之力不足改變什麼,但除我以外,天下寒士皆往,陛下也會思量再三。」
「那如此一來,恐怕陛下多會忌憚你。」
「我所做一切皆為百姓,百姓乃國之根本,民興而國興。」青年的聲音清朗有力,目光里是對大好前程的毫不懷疑,仿佛能夠看見大厲未來的模樣。
慕樘這樣的人必須是驕傲自矜又有如此匹配的能力者,才會認為自己能夠挽救逐漸日下的朝廷,能夠為大厲百姓保護下一個一世平安繁華的國邦,為此殫精竭慮,罔顧身體,日夜不休。
胡楓安靜沉默了一秒,神色複雜地看著面前青年,過了幾秒,他微一抱手,淺淺躬身,低聲開口:「周承願為丞相所驅。」
……
兩人對完台詞後,都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胡楓看向翟元幾人,微微笑了笑,主動問道:「翟導,怎麼樣?」
翟元見狀便知道這是定下的信號了,他站起身,笑眯眯地走到兩人身前,伸出手,看向澈穆桓與胡楓道:「合作愉快,慕樘,周承。」
澈穆桓彎起眼:「合作愉快。」
他與胡楓一道從試鏡的房間裡出來,與門外正在等待的賀爾豪打了個正面照面。
「胡老師也在啊。」賀爾豪稍微意外了一瞬,然後很快看向澈穆桓,有些好奇試鏡房間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什麼結果。
偏偏兩人誰也沒解釋,副導演跟出來笑呵呵地補充提醒:「賀老師,那我們這周將出演合約找時間簽了,下周便能開機了。」
賀爾豪頓了頓,又看向澈穆桓。
澈穆桓見狀便也跟著點頭:「好的。」
賀爾豪抽抽嘴角,他是問這個嘛?他拉拉澈穆桓,壓低聲音問:「所以試鏡結果最後成了哪個?」
「慕樘。」澈穆桓答道,他看看賀爾豪,就見男人驚訝地眼睛都睜圓了一圈,不由翹起嘴角,「我說我適合這個角色吧。」
賀爾豪則看向胡楓,乖乖,從影帝手裡搶角色,他家澈老師是真出息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