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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間緊閉的房門裡,燕將池聽著門外的動靜,他微微翹起嘴角,拇指轉動著那枚扳指,眼底暈開柔軟的光。

  他的陛下曾經也是這麼喊他的。

  阿燕。

  ……

  「阿燕,過來替朕看看這些奏摺。」

  恍惚間,燕將池又聽見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他睜開眼,便看見自己坐在那位的身側,那位懶洋洋地倚著他,全然放鬆地翻閱著桌面上的奏摺,嘴角還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調侃著:「這些人有事無事都要稟上來,浪費朕的精力。日後朕要下個規矩,廢話超過五十字者,扣月銀……多少呢?」

  「全部。」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們痛了才會長教訓。」

  那位低低笑起來,笑著笑著聲音便低了下去。

  「陛下?」他心頭忽然浮上一層不明所以的不安,忍不住出聲喚著。

  那位像是忽然驚醒了一樣,他感覺到對方往他這側靠得更近,身體的分量也全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嘴裡帶點孩子氣地淺淺地、斷斷續續地嘟噥著:「阿燕,朕……胳膊有些麻了,讓朕……靠著,歇一會兒。」

  「好,陛下。」他應著,舒了口氣,低低笑著應下,他是那麼高興那位在自己面前仍舊露出如此一面。

  他替那位看著奏摺,將廢話的丟出去,有用的分出來壘到一旁。

  等他驚覺時間過了許久,他低頭去看那位。

  那人倚著他的肩頭,面容淡淡的,就像是熟睡著一般,他低低喚了兩聲,一貫淺眠的男人卻睡得極沉,讓他不由心一驚。

  他微微一動,倚在他身上的男人猛然滑落跌倒了下去。

  ——「皇帝駕崩——」

  燕將池在一片黑暗中猛地驚醒坐起,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夢境中的畫面就像是駐紮在他腦海中的魔鬼,無邊無際地折磨著他,讓他怎麼也無法忘記。

  他竟然毫無察覺地讓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離世,他蠢鈍得叫人無法忍受——他永遠不能原諒那個自己。

  燕將池緊緊攥著自己的肩膀,幾乎要把那片皮膚抓破,他痛苦地無聲低吼,就好像那上面還有那人的餘溫。

  第4章 萬人嫌第四天

  萬人嫌第四天

  第二天醒來,澈穆桓和燕將池兩人明顯都睡遲了。

  澈穆桓昨夜回了房間後,便去搜索了賀爾豪先前隨口提到的那位帝王,歷史上與他同名同姓的那位。

  網上相關的文獻資料不多,甚至大多還是一些歷史愛好者、粉絲寫的一些延展猜測內容,沒有太多參考性。

  他甚至還讀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感情猜測,譬如那位澈帝身邊無女眷,反倒與將軍、丞相等部下交往甚密,挑燈夜讀,合衣共枕……疑似有啥癖好。

  澈穆桓大半夜看著這些跟看催眠書似的,睡得格外沉。

  澈穆桓來到餐廳,就看見燕將池也正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他幾乎一眼就注意到燕將池雙眼異樣,眼底是一片淺色的紅。

  顯而易見的,對方哭過。

  澈穆桓在心裡又狠狠咒罵了一通賀爾豪。

  他沒法明知故問對方昨晚休息得如何,他能尤為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變得更加灼熱,也更加專注。

  這就好像是,或許因為昨晚他阻止了他的經紀人無禮的舉動,所以男人對自己產生了更加信賴的紐帶?

  像是雛鳥的孺慕之情?

  澈穆桓淺淺吐出一口氣,只好頂著燕將池的視線用完早餐——他沒法開口阻止對方不要再盯著自己,那會讓他更有負罪感。

  早餐一用完,他便立即起身推著燕將池來到露台:「今天你有什麼打算?」

  燕將池的目光隨著澈穆桓的走動而緊緊跟隨,聞聲說道:「暫時沒有。」

  凌晨的噩夢讓他驚醒後徹夜未眠,他操縱著輪椅無聲地潛進了澈穆桓的臥室,就在對方的床頭安靜地陪了一宿,那才讓他勉強平復下心裡的驚懼和痛苦。

  他必須時刻注視著澈穆桓,知道對方就在自己的眼前好好地呼吸著。

  「那就陪我在這兒曬會兒太陽吧。」澈穆桓笑了笑,他把燕將池推到陽光最好的位置那兒。

  管家將他的那些木料和一套雕刻刀具全都帶來了,這會兒陽光好,他便拿出來擺玩。

  木雕就像是澈穆桓與生俱來便會的一項技能,在小刀與木料的觸碰間,總能讓他逐漸放鬆下來,心無旁騖地沉浸在木香瀰漫的小世界裡。

  小刀修刻著輪廓,黃白的淺色木屑一點點鋪滿了桌子。

  燕將池就這麼坐在那兒看著,他目光一點點柔和下來,或許眼前的青年沒有過去的記憶,但卻和那個人總是出奇得相似同步。

  他知道眼前的人也許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人,他知道他或許再也無法見到那個人,但不論如何,在這個世界,他都會看守著對方,保護他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他要讓他長命百歲。

  澈穆桓把捏著手裡的椴木,根本不用起草圖,心裡就已經有了大致的稿子。

  用線鋸切割木頭,用大號的圓弧刀修整輪廓,用更加微小的刀頭做細節,一步一步有條不紊的,帶著賞心悅目的條理。

  木屑均勻而流暢完整地被刻刀淺淺地剝除,一片接著一片,叫人不自覺地看著入迷,直到一個形象躍然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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