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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嫿接旨,謝主隆恩。」
肅王眉眼略松,朝旁邊隨行的官員示意。
那朱紅官袍的官員一揮手,身穿灰青侍衛服的人魚貫而入,顯然有備而來,當場將柳氏和沈家人員和財產進行割離。
凡屬於柳氏和微嫿私人的物品,一律不動,而沈府公庫或沈思沈沖的私庫器物,除著人記錄外,另貼上標籤搬到指定庫房封存。
沈家人口簡單,沈思夫婦和離,女兒歸江南陵州府柳家,沈家主子除了沈思,便只有一個捲款潛逃在外的沈沖,待緝拿歸案後應是流放或充奴。
這些官員查抄罪臣家宅經驗老道,早有人拿到了沈家僕役的身契和名冊,一時間,沈府里眾人驚慌失色,偌大的沈府哭聲驚叫聲頓起。
柳氏嫁入沈家時,帶了許多人過來,這次回江南柳家,帶回去的也都是原來柳家的人。李嬤嬤也是柳家過來的,此時攙扶著微嫿站在一旁。
微嫿禁不住身子顫抖,指甲已掐進了她掌心軟肉,沁出了血珠。
肅王走過來,對李嬤嬤說道:「帶你家姑娘迴避一下。」
李嬤嬤應是,微嫿怒目看向肅王,「這是我家,我為何要迴避,你莫以為真的叫我一聲柳姑娘,我就真的不姓沈了。」
肅王陰沉著臉說道:「你姓沈或姓柳都改變不了任何情況,此事已塵埃落定。」
微嫿悽然一笑,諷刺說道:「好個塵埃落定,王爺此前便已知此事結局,卻偏偏要『恰巧路過』戲弄我一番!」
肅王咬著牙關,冷聲對李嬤嬤道:「把她帶走!」
李嬤嬤心知此時姑娘傷心過度昏了頭,再在肅王面前胡說,後果不堪設想,她要強行將微嫿帶走,忽然聽聞硯兒悽厲哭聲。
「姑娘!姑娘!救我!我不要跟他們走——」
微嫿猛然回頭,見一粗魯男子抓著硯兒要將她拖走。
她掙開李嬤嬤的手,衝到那男子面前,要掰開他拖住硯兒手腕的手,可她將自己的指甲摳翻出血,那人仍然沒有鬆開分毫。
微嫿轉身尋到肅王面前,跪在地上,朝他磕頭。
她不管不顧地拉著他垂在眼前的一角衣袍,一雙細白的手指尖早已血肉模糊。
「王爺,我求求你,這個不能,真的不能!硯兒是從小服侍我的,求求你放了她,她不能去那個地方,我求求你——」
罪臣家眷一旦充奴便淪為官妓官奴,像硯兒這般本就是賤籍的奴隸,只會落到任人糟踐的地步。
那拖住硯兒的人用徵詢的目光看向肅王。
肅王冷硬的聲音響起。
「依旨行事。」
那人應是,拖著硯兒往外走。
微嫿還要去拉硯兒,可那拖拽之人使了狠勁,一把掙開微嫿的拉扯。
「硯兒!硯兒——」
硯兒淒楚的哭聲漸遠,雪地里只有拖拽出的一條長長的痕跡。
微嫿抬眼看向肅王,眼中已是一片血腥似的獰紅。
李嬤嬤過來扶微嫿,她卻推開她,自己撐著膝蓋緩緩站起來,偏頭看向門聯上的那副對聯。
那日他贈送她春聯,她滿心歡喜,回到家後,又特意寫了一副一模一樣的貼在前廳門上。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朝朝暮暮歲歲平安。
「諸事順遂?王爺,這便是你贈與我的諸事順遂!」
肅王見她臉色慘白如雪,身形搖晃,想要伸手扶她。
微嫿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木木地往前走了兩步,胸口像是被大石重重捶打,又沉又痛,忽然喉間腥甜,一口鮮血噴出。
「嫿兒!」肅王急切的聲音響起。
微嫿的身體緩緩倒下,被人接住了。
她知道接住她的人是誰,她目光落在自己吐出來的那攤血上。
鮮紅的血落在皚皚白雪上,便如那副對聯一般,那麼明艷,那麼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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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嫿:韓凌靖,你去死!
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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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的燈亮著,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藥味和鞭炮硝煙味。
微嫿不記得這是她躺在床榻上第幾次睜眼了,每次睜開眼也總是昏昏沉沉的,不過多時,又昏睡過去。偶爾能聽到人聲啜泣聲,似乎還能聽見硯兒的聲音,當然也有那人的聲音。
她被人餵粥餵藥,有人溫柔地替她擦洗身體,給她更換乾淨的衣裳。
微嫿其實根本不願醒來,怕醒過來,便又想起沈家被抄家的那一幕。
但是外面的鞭炮聲實在太吵了,她喉嚨乾涸得要命,她想喝水。
微嫿張開嘴巴,卻只聽見自己如同沙紙一般粗糲的聲音。
「水!嬤嬤,我要喝水。」
微嫿粗啞的聲音被淹沒在噼啪作響的鞭炮聲中,這可能是一個小院子,鞭炮聲又近又響,像是從隔壁家穿過來一樣。
以前沈家過年,一家人圍在暖爐旁守歲,旁邊擺著酒菜,邊吃邊聊。微嫿累了就趴在母親膝蓋上眯一會兒,亥時快過的時候,母親就會將她叫醒,因為她要看人放鞭炮。
沈家的鞭炮一般都是在大門外放的。微嫿喜歡看人放鞭炮,但是又怕鞭炮聲響。沈思就叫人將一進一進的院門打開,小微嫿跑過兩進院子,躲在柳氏的懷裡,透過打開的院門,她既能看見鞭炮炸響的火光,耳朵又能舒服些。
從前的記憶不過吉光片羽一閃而過,她未能懷念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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