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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魏赫誠懇簡潔:「嗯。」
蕭閾打開手機原相機,懟臉照鏡子,「七年沒看見這玩意了,有點不習慣。」
屏幕跳出來條信息【黎遠那邊撐不住了,繼續?】叮囑黎初漾給人留後路,自己卻不遵守規則對人趕盡殺絕,他笑了下,回復【繼續】。
青石板路磚鬆軟的雪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聲,看著糊了層冰碴的鞋尖,他往旁邊踩出的小道走,「對了,孟博還和狒狒一起?」
「嗯,剛睡醒,等下過來。」
「他們速度挺快啊,喝次酒就看對眼了。」蕭閾沒睡好,幾字之間夾雜一個呵欠,「早知道兩人一拍即合,以前就該牽線。」
「以前不一定,人會變。」
意味不明的話讓他腳步頓住,身體站正了,側頭看林魏赫,雪白景色映進他的眼,瞳孔呈現琥珀透色,看不到雜質,似乎任何事物都能分析剝離。
林魏赫坦蕩迎著,口吻平直,「她跟我發信息說可以了。」
他給蕭閾選擇,「入股或不入,隨你。」
手機揣兜里,蕭閾玩味地笑了下,搭上他的肩,拂開雪籽,「你明知道我選什麼。」
林魏赫沉默數秒,「嗯,我知道。」
所以他沒有採取任何動作。
林魏赫太了解蕭閾,他對黎初漾即使再生氣,仍舊,永遠不計後果,不計得失,全心全意付出,愚蠢到,滿心滿腦都是,我還有什麼能給她,不加挑揀,不論好壞,悉數全部奉上。
林魏赫也太了解黎初漾,對她而言,有樣東西永遠排感情之上,不容踐踏,一旦蕭閾觸及那道線,她會摒棄他來確保那樣東西無可撼動的地位。
他旁觀者清,而他們當局者迷。
他們重歸於好,林魏赫再不做任何卑劣破壞之事,只是看著、忍著、等待著。他深知,爭搶毫無意義,他們本身存在的矛盾遲早激化,他們無法攜手成長。
只要不點醒蕭閾,兩位倔犟又驕傲的人不可能走到最後,七年前的不歡而散會再次上演。
這麼想時,蕭閾按捺不住和黎初漾撥視頻電話,不出意外被掛斷。他表情很複雜,唇清淺抿著,溫情和愛意明晃晃,但體態卻垂頭喪氣。
「你說漾漾怎麼就不能像小女生那樣多依賴我,我這現成的苦力和資源不用,費那麼大的勁兒幹嘛。」說著說著他又笑開了,儼然一副沉湎於熱戀,滿心濃情蜜意的少年模樣,連腳步都輕快起來,「不知道她和那些老傢伙周旋什麼樣,肯定很帥,真想看看。」
林魏赫嗯了聲,從煙盒倒出一根煙,接著鈴聲響。
「她居然給我回電話了。」蕭閾疑惑語聲摻了無法忽視的甜膩。
他指間的煙應聲而斷,咽下喉間酸澀,風涼,雪冷。
「沒事,想你了......喂,餵?靠!掛了。」
蕭閾心裡對黎初漾的果斷又好氣又好笑,餘光瞥到林魏赫握手裡忘掩藏的斷煙,給她快速回條膩膩歪歪的微信,朝前面的樹抬了抬下巴,懶洋洋地說:「聰明的鳥擇木而棲,聰明的人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真沒必要,換一棵吧,哥們。」
還是被他敏銳察覺到了,林魏赫點菸,語速快了不少,「蕭閾,我有時真的挺煩你,如果你不說,我就不會關注,如果不是你拜託我,我不會近距離接觸,也不會......」
「林魏赫,後面的話別說出來。不管你怎麼抓心撓肺肝腸寸斷,一輩子都給我藏心裏面。」
蕭閾看著他,目光緩定洞悉,里里外外都透徹,聲音冷淡,「是我向你一遍一遍傾訴自己心意沒錯,是我拜託你照顧她也沒錯,你和我一樣喜歡她更加沒問題,因為她值得,她值得被所有人愛。」
「但你永遠別在我面前說出來那幾個字,我不樂意聽我最好的兄弟如何覬覦我喜歡的人。」
煙急速抽吸,燒到尾端,掉在雪地里,刺啦一聲沒有絲毫火星。
寂靜,蓮花林入口處的石柱有兩名遊客拍照紀念,除此之外再無人影。
蕭閾左手從兜里伸出來,憑本能去褲帶里摸煙,林魏赫敲煙盒抖出兩根煙,遞一根給他,平靜地問:「憑什麼?我不欠你的。」
「憑你沒種。」蕭閾只說四個字。
煙反手送進唇間,彎腰就林魏赫燃著的火機點菸,火機蓋往下扣,他搶過來,乾脆利落甩開,半捧手掌擋風,忽然笑出來,戲謔地說:「說你沒種還氣上了,我不在那麼多年,你有無數次機會,不表示,怎麼著,等我回來危機感來了,終於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不過,這不怪你。」蕭閾補充。
他知道林家主系與旁系等級制度嚴格,林魏赫一直困囿其中,自幼遵從父輩規訓,習慣壓抑,以至於話不多,舉止妥協,就怕哪一步出差錯。
林魏赫被驅趕往前行的路途,忘了該怎麼表達自己想要,也許對黎初漾經年的迷惘,是因為她是他枯燥乏味的人生里,唯一明確想得到的。
蕭閾對他寬容,正因為如此。
林魏赫沒什麼激烈情緒,蕭閾的話全聽進心裡,他如同笨鳥一樣無措,開始思考自己從何時起對黎初漾起了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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