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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背光讓蕭閾的五官輪廓和表情模糊。
黎初漾不想耽誤他的時間,解釋:「你下午有彩排,我自己坐車回去。」
他盯著她,她平靜回視。
誰骨頭更硬,誰脾氣更犟,僵持不下。
揣進兜里的手,握成拳,蕭閾猛地拉開副駕門,抬了抬下巴。她給面子,側身坐進副駕駛,拿出手機打開金鏟鏟。
timi一聲,引擎聲隨後轟叫,車開得飛快,窗外景色飛速倒退,手遊對局如火如荼,抵達gallop門口,一局還未結束。
拉了下車門,反鎖,黎初漾不催促,擺弄棋子位置,等蕭閾從車頭繞過來開了門,收掉手機,一眼沒看他,往後備箱走,他跟過來,俯身時,她開口,「不用麻煩,我自己來。」
蕭閾靠在升起的後背箱門,一隻手撐在尾燈,身體擋住紙箱,眼皮懶懨地耷著,「是不想麻煩我,還是怕我幫你搬上去,被人發現你有男朋友?」
「不想麻煩你。」黎初漾手掌搭他臂彎,往旁邊揮,紋絲不動,被反握住腕,她看他。
如果換做別人,她不會再解釋,腦中組織好合適措辭,讓自己語氣沒那麼生硬,語速緩慢地說:「我很忙,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的事情最後解釋一遍。」
「首先,關於微信,我不認為自己有問題,雙方正式確定關係前,都是篩選考核的過程,這很正常。」
「其次,從我們確定關係到現在,不超過12小時,我忘了很正常。」
「再者,這件事對我本身而言不算重要,你想我清空小號的微信號,沒問題,我可以做,但這種行為不具有任何保證性,就如一輩子永遠類似的口頭承諾,沒有約束功能。」
「換句話說,我若想在關係存續期間做點什麼,你覺得我會蠢到留著證據給你抓到嗎?」黎初漾全程無笑,「不過放心,我基本道德還在,如果我想做,一定先說分手。我若不想做這些事,就算有成百上千的號和你一樣給我發裸照,在我眼裡也是一堆骨頭皮肉組織。所以,你糾結的事情,非常無聊。」
黎初漾一張面孔,乖純到毫無攻擊性,內核卻極為清冷涼薄,矛盾帶來的衝突感,擁有致命吸引力。蕭閾想,如果她現在握一把刀插進他胸口,也許自己仍舊甘之如飴。
他從她言語陷阱中跳出來,直擊正中心的問題,「究竟因為無聊,還是你壓根沒想認真對待我們的關係隨時想分手。」
「這就是我們根本的差異性。」黎初漾盯著他,一字一句,「愛情,婚姻在我生命里可有可無,分手,離婚,不過事事常態,它們不重要。」
所以,他才會被捨棄。蕭閾沉默有傾,情緒幾乎淹沒他,勉強抑制住,他無可奈何地問:「那什麼最重要?」
黎初漾看著面前這樣一雙形狀精彩到極致的眼睛,倨傲是骨子里長出來,與生俱來的東西。
恍惚一瞬,仿佛回到學生時代。
他永遠不懂,在泥潭仰望辰星,深淵窺探日月的感受。也永遠不會懂,當生活變成難渡的海,感情浪漫會讓人溺亡。
她垂下頭顱,眼睫顫動,輕聲說:「你不會明白的。」
「事業?錢?」蕭閾攥緊她的手腕,手指嵌進她薄薄皮膚,「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
「我想要什麼,我自己會想辦法。」黎初漾及時打斷,垂臉看著他的鞋,這是她認為的安全角度,但又有些在意他的表情,想了想,還是抬起頭,目光淺淡而透徹,「不要說出那句話,不要把你現在腦子里想的付諸行動。」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與其在乎無關的事情,不如思考另外一個層面的問題,現在的我,是否是你想像中的我,你是否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我建議這段關係到此為止,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黎初漾太理智,理智到,蕭閾覺得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她的態度,仿佛站在岸邊隔岸觀火,冷眼旁觀他的情難自控。
未說出口,不被允許說出口的話
——如果你想要,告訴我,我會竭盡全力送到你面前。
那樣,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在你心裡多占據一點位置。
「你真這麼想?」
「嗯。」
他鬆開她的手,一根一根鬆開手指,她沒有任何反應,抱起紙箱,從容地道謝說再見,毫不猶豫朝公司大樓走去,沒有回頭。
而後備箱,為她跑了幾家便利店買到的零食,和他一樣,被遺落。
蕭閾摘下眼鏡,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相熟的人,陌生的人,都誇讚的眼睛。
它比他先一步觸摸她內在,從而產生想要糾葛的渴望,視若命運的饋贈。
可她每次的避開,都在說不喜歡,連同他還未破繭而出的告白。
樓上站在落地窗前的黎初漾,雙手抱紙箱,手臂酸疼她恍然不覺,注視著樓下的蕭閾。
路邊的車輛行人流動,炒栗子和烤紅薯的車攤從視野出現,他仿佛靜止,直到車攤前來往三波顧客,他離開了。
一聲嘆息從她微張的唇漏出來,很輕,顯得遙遠,很長,承載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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