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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閾扯了下嘴角,拐到車後腳步一頓,按開後備箱。
鞋盒小心放置,打開蓋子,雙手捧起球鞋,湊近鼻尖嗅了嗅,新鞋淡淡膠水和皮革味。
方才注意到她今天也穿的這雙,他沒猶豫,弓身往墊板一坐,快速將新鞋換上,揚唇,翹腿欣賞,拿出手機拍照,各個角度拍完,他看著嶄新的鞋盒,捨不得弄髒,拎起舊鞋塞進紙袋。
當蕭閾一腳跨進駕駛位,黎初漾完全未發覺他的腳故意在半空停留半秒,心裡仍合算平常飛逸的電影票兩張不超過八十元,今天怎麼這麼貴。
她經常為省錢,提前買好點映或早鳥票,有次休息日遇到新電影院打骨折,興沖沖買了三張票,買完發現離家幾公里,特價票不能退,但她們三的車純油耗,黎初漾死活不樂意承擔多餘路費,拉著王霏薛之寧兩人坐地鐵。
琢磨半天,黎初漾決議查看APP的是否出錯多扣錢,剛解鎖,叮咚一聲。
4RealMe:【[轉帳]請收款】
「給我轉錢做什麼?」話這麼問,手指不受控制點開聊天框,她面露疑惑,「五千?」
擦完手的濕紙巾塞到儲物格,蕭閾瞟了眼黎初漾的安全帶,扭回頭正視前方,單手鬆散搭著方向盤,往左下方一滑,「手機快沒電了,你等會付錢吃飯。」
「電影院有充電寶,」黎初漾說:「而且哪用這麼多啊。」
他握著手機挑曲子,哦了聲,「我挑剔,五千不夠,到時候你自己再添點。」
「......」你他媽吃金子啊,不夠。
「還有二十分鐘,坐穩了。」
「什麼?」
車身往後顛,隨轟鳴和鼓點節奏,猶如離弦之箭沖向前方。狀態與其用快形容,不如說兇猛,轉向燈一亮,利落超車,遇到黃燈絕不等待,踩腳油門就過去了。
莫名,黎初漾想到年少時蕭閾打籃球的模樣。
主攻先鋒,黑紅球衣,背後的數字1。
當時只要在學校提起這三個標誌,大部分人順口而出,啊,你說理科火箭班打球最厲害的那個蕭閾啊。
他穿球衣非常好看,身高腿長,皮膚白,大臂肌肉薄而緊實,球在手裡隨便掂幾下,或撩起球衣一角擦汗,圍觀的女生便眼冒小愛心。球員與之相反,往往叫苦不迭,尤其抽籤分到對戰隊伍,上場前哀號遍野。
學生時代,大部分男生心裡沒擱著一有好感的女生,平時學習壓力大沒接觸機會,只能逮在操場炫球技吸引有可能遇見的她。
他們的這份期待被蕭閾一次次擊碎,他打球特凶,過人衝刺、側翼突破、帶球跳投,每個動作帶侵略的攻擊性,玩的也花哨還喜歡得瑟,投進三分球,有時眉梢飛舞,揚起手掌朝隊友飛個敬禮,有時往後退著步子,囂張地朝敵隊反手比三。
但即使這樣,蕭閾在男生里人緣一樣好,他明朗坦蕩,不屑耍陰招,無意磕碰大方承包對方的水和零食,輸了從不賴帳聳聳肩說明天再來,下次鐵定贏你們。
在蕭閾的世界,好像明天即刻到來,永遠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黎初漾看向窗外,眸光被燈火晃動。心裡一直萎靡被久久藏匿的情感,洶湧且真切地往外跑。
她閉上眼,面色如常。
蕭閾情緒敏銳,感知到她突然低落。
「我給你講個笑話。」
「?」
他費勁搜尋,問:「你知道比1更好笑的數字是什麼嗎?」
黎初漾側目,眼神分明寫著「你是傻子吧」,然後唇啟開,「2。」
「......」
見他抿唇,她說:「我也給你講個笑話,知道哪個季節最酷嗎?」
蕭閾口吻毋庸置疑:「冬天。」
「不是,是秋天。」
「嗯?」
「秋褲。」
靜止幾秒,蕭閾肩膀聳動,低低笑出聲,「秋褲哈哈秋酷。」
「再給你講一個,獵人開槍打狐狸,獵人死了,狐狸哈哈大笑說我是反射弧。」黎初漾面無表情拐著彎罵他。
蕭閾覺得她肅臉時更,握方向盤的左手不再穩當。
「哥,好好開車,行嗎?」
「行,」語調拉得長,他似無奈懇求,「那你不要再講。」
黎初漾側過臉,無聲地笑了。
餘光從玻璃窺見她表情,蕭閾的眼神柔軟。
抵達清府廣場時距離電影開場僅剩五分鐘,影院在五樓,停好車進直通電梯,起初只有黎初漾和蕭閾兩人,她站入口處按樓層,他在後面懶散地靠著鐵桿。
往上一層後,人群蜂擁進來,她下意識往後退,衣領被輕輕一拽,不免小聲驚呼,前面的人回頭,她被拉到他左手邊的梯廂角落。
蕭閾往前邁步,立於正前方,然後轉身,垂睨她,懶洋洋地笑了,「叫什麼?有這麼嚇——」
還未說完被人擠了下,他身體陡然往前傾,手臂撐向梯壁,架起無形狹窄的三角空間。
梯廂內有朋友、情侶、家人,少不了討論家長里短,譬如等會去哪家吃飯哪家折扣多,還有位大叔打電話不停吹噓自己各方面的條件。
眼前的銀鏈微晃,黎初漾捂著被撞到發麻的唇,和蕭閾一起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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