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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安樂回過神,見苑張大眼一副擔憂的模樣,笑道:“你想到哪裡去了,一個側室的位份,難道你家小姐我會稀罕不成?

  苑見任安樂未受半點打擊,仍然神采飛揚,這才放下心來,立刻便成了張牙舞爪的螃蟹,哼道:“陛下也慣會欺負咱們,明知道咱們入京是為太子妃位,然還給小姐賜了個側妃位,真不實誠!小姐你別擔心,明日我和長青替你尋尋京城的好兒郎……”

  任安樂揉眉,進入浴池,實在嫌棄苑聒噪,讓苑琴把她給轟了出去。

  “小姐,您一早便猜到太子會拒婚?”苑琴點上薰香,聲音輕柔。

  任安樂閉眼,水花濺在頸間,她勾唇,“韓燁的確聰明,他在讓施諍言將我之功呈於嘉寧帝時,便猜到了嘉寧帝會賜婚,所以才會在蒼山說出那番話,讓我知難而退。”

  “小姐,我不太明白,陛下正當盛年,您如今掌管京城護衛,他怎會放心讓您嫁入東宮,若您和太子連成一氣,必對皇權不穩。”

  “苑琴,想想近月京城的傳聞?”

  苑琴微一思索,漸漸明白過來,“小姐,朝中傳出陛下召回安寧公主和施少將軍,有意讓九皇子入西北掌控軍權。難道陛下今日賜婚是為了安撫太子?”

  “不錯,沐王被廢,五皇子醉心佛法,他如今只能扶持九皇子來分薄太子的威勢。”任安樂點頭,“只是他沒想到我和韓燁會同時拒絕,如今賜婚不成,陛下恐要傷神了,安撫功在社稷的儲君,可難以輕易為之。”

  “皇家權勢最是麻煩,讓他們自己煩去。”

  苑琴埋怨一句,苑的聲音自屏風外傳來:“小姐,長青說秦叔從晉南運了兩株金焱花過來。”

  苑琴神色微微一動,朗聲道:“苑,你先搬到院子裡去。”

  苑嘟囔了一句‘老是使喚我’便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苑琴小心的替任安樂解開長發,“小姐,金焱花粉快用完了,秦叔送來的正是時候。”

  任安樂‘恩’了一聲,並未言語。

  苑琴見她眉宇微皺,知她心頭不快,嘆了口氣,“普通顏料製成的面具終究太過粗糙,若遇上內功高深之人,或許會被看出端倪,秦叔遠走邊疆數年才在北秦皇宮偷了幾株金焱花回來,小姐,我知道您不願意帶上面具,可是……”

  世間唯有金焱花粉製成的面具毫無破綻,如真人皮膚一般無二,但卻需三月一換,未免他們行差步錯,秦叔才會將金焱花這種異域之物送入京城。

  “苑琴,我知道你們為我做了多少。”任安樂垂眼,看著水中印出的面容,平凡普通,卻是她看了十年的模樣。

  “帝梓元十年前就死了,我如今只是任安樂。”

  “我去取下花粉製成面具。”苑琴眼眶微澀,轉頭退了出去。

  任安樂閉眼,長長嘆息一聲,整個人沉入浴池之中。

  半個時辰後,苑琴叩門而進,看著浴室內的光景,頓在了原地。

  屏風上掛著的衣袍被取走,水面上飄著一副薄薄的面具,浴池裡早已空無一人。

  永寧街位於皇城最繁華的地帶,卻十來年沒人敢提這地兒的名字,到如今連走過的人都極少。

  街道盡頭,有一座古老的大宅,雖然宅子猶若遲暮的老者,但府門前掛著的靖安侯府牌匾卻滄韌如昔。

  這晚,皇宮內駛出一輛馬車直直停在街道盡頭斑駁生鏽的大門之前,韓燁抱著一壇酒,從馬車內走下,他讓侍衛離去,獨自走上石階推開大門,尖銳的聲音落入耳里,他抿住唇,一步步朝里走去。

  十年前華貴的侯府只剩下沾滿青苔的石階,老朽的古木,敗落的大堂,凋零的花園。每邁進一步,韓燁眸色便更深幾分。

  他很有些年沒有進過靖安侯府了,睹物思人,這座太祖賜下的宅子,承載了帝家的榮華,也見證了帝家的敗落。

  韓燁停在一處樓閣前,門前糊著一張發黃的宣紙,上面寫著‘歸元閣’幾個大字,尚顯稚嫩,卻筆鋒銳氣。他頓住腳,慢慢走近幾步,坐在迴廊前的石階上,不顧塵土沾了他冠服滿身。

  這裡是帝府的房,他看著歸元閣,神情追憶。當年父皇經常微服來和靖安侯下棋,他便只能和同齡的帝梓元玩鬧。

  “帝家丫頭,你府里真寒酸,房連個名字都沒有。”那時候,嘉寧帝盛寵帝梓元,他總是忍不住逗弄那個白白嫩嫩的小女娃。

  他記得很清晰,才七歲的帝梓元抱著古坐在迴廊上,連眼皮子都懶得抬,只是邁著小短腿從房裡拿出一張宣紙,正兒八經寫了‘歸元閣’幾個字就要貼在門上,奈何實在太矮,只得又委委屈屈跑進房,搬了一張板凳出來。

  他瞧著有趣,站在一旁看熱鬧,哪知他眼皮子一眨,小女娃腿一軟便從凳子上摔了下來,腳腕磨了一大塊皮,鮮血直流,他看得直心疼,抱著小姑娘就要安慰,哪知一抬眼只看到她嘴扁著,眼淚直打轉,就是不肯哭出來。

  “你呀,就是太倔,一個孩子,哭一聲又能如何?”韓燁撕開酒罈上的封條,灌了一口,望著那發黃的字跡,小聲埋怨。

  聲止,韓燁苦笑,他怎會不知道她倔強,若是不倔強,帝家出事後,她在帝北城傷成了那個模樣,也不會拼死拒絕他救治,只是跪在帝家宗祠前,一步也不肯挪開。

  夜風拂來,吹散了落在地上的枯葉,韓燁看著歸元閣,嘴唇輕動。

  “梓元,對不起,我差一點就對別人動了心,對不起,對不起……”

  他靠在橫欄上,閉著眼,長發被捲起,極低的聲音散在風中,微不可聞。

  皇城乾元殿寢宮,嘉寧帝解衣正欲就寢,見趙福匆匆走進來,漫不經心問:“太子回東宮了?”

  趙福沉默,片刻後才低聲回:“陛下,殿下他…抱著一壇酒去了靖安侯府。”

  嘉寧帝解衣的手一頓,行到窗前,滿室清輝,良久之後,寢殿裡終於傳來極深一聲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我打算建個群,大家覺得咋樣?要是覺得行,我下一章更新的時候就去申請。

  PS:謝謝清嘉妹紙的手榴彈妹紙,無力躺倒,甭這麼實誠了!,謝謝遙瑤的幸福妹紙的地雷這次我肯定沒打錯。

  揮,下章見,記得留好評喲!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陽光透過窗戶直直she進,落在金刺紋繡的錦帳上,韓燁猛然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看著寢宮內熟悉的擺設,有片刻的怔忪。

  宿醉後的頭疼襲來,他揉著額角,顯然沒有回過神,明明剛才還在靖安侯府飲酒,怎麼一睜開眼就回了東宮。

  垂眼,不經意看見手裡緊握的寫著‘歸元閣’的泛黃宣紙,韓燁頓住,猛地起身,破碎的記憶若隱若現。

  梓元,他看見了梓元……不對,韓燁抿住唇角,自嘲:他不過是喝醉了酒,以為自己看到梓元罷了。

  明明十年未見,他卻覺得梓元就該是他想像出來的那般模樣。

  素眉青黛,絳紅長裙,立在敗落蒼涼的靖安侯府里,望著他唯有淡漠。

  “殿下,您可算醒了,昨晚您一個人醉醺醺回宮,陛下連夜呵斥東宮侍衛失責。”溫朔從殿外走進,“今早還讓趙公公送了醒酒湯來,可要用點?”

  韓燁合上手裡的紙,走到桌旁,將紙放進一個盒子裡,遞給溫朔:“不用了,你把這件東西封好,替孤……送到泰山。”

  溫朔一怔,隨即瞭然,“對哦,三月之期已到,該給帝小姐送禮物了,殿下,您記得真清楚,這些年一次都沒有忘記過。也難怪您昨晚會拒了陛下的賜婚,今日整個京城都在議論昨晚太和殿上的事,說您心無私情,又說任將軍風骨傲然……”

  “堂堂戶部左侍郎,成日裡不誤正事,怎麼學得如民婦一般碎嘴。”韓燁皺眉呵斥。

  見韓燁動怒,溫朔立馬抿緊嘴,小心翼翼瞅著他。

  溫朔在沐天府尋出涉案官員有功,嘉寧帝嘉獎其才,將其調入戶部。自任安執掌五城兵馬司後,大理寺卿便由皇甫升任,自此一事後,沐王一派在京城不再具備任何威脅。

  “這幾日昭王府上如何了?”

  “殿下,趙岩說曾經追隨沐王的官員近來和九皇子交往頻繁,想來應該是怕您秋後算帳,所以想攀上昭王府。”

  “他們也是摸住了父皇的心思,韓昭即將入西北掌軍權,又有左相庇佑,在朝廷已漸成氣勢。”

  韓燁行到桌邊,散開宣紙,溫朔走上前,挽起袖子替他磨墨。

  “陛下是怕殿下您在朝堂一人獨大,才會扶持九皇子制衡於您。”

  韓燁讚許的朝他看了一眼,見他躍躍欲試,笑道:“你還想說什麼,一併說了。”

  “殿下您剛破了沐天府大案,又揭露沐王爺謀反,功在朝廷,陛下此舉必會惹來朝臣諫言,說陛下對您太過寡恩,所以陛下昨晚才會在太和殿賜婚,即可堵悠悠眾口,又能安撫殿下您,只是陛下沒想到您和任將軍會同時拒婚……”溫朔頓了頓,拖長腔調道:“如此一來便成了陛下欠咱們東宮一個交代,殿下,您昨晚拒婚,不會是早就猜到如今的景況吧!”

  韓燁笑而不語:“溫朔,替孤請安王爺入東宮一趟。”

  溫朔不肯動,固執問:“殿下,您還沒有回答我故意推拒賜婚,讓陛下陷入兩難中到底是為何?”

  韓燁下筆有力,不一會兒,他收筆朝溫朔看去,笑道:“半月內孤必讓你知曉原因。”

  說完徑直朝外走去,溫朔看著紙上筆勒深痕的‘策’字,若有所思。

  任府,苑琴推開房門,見天近拂曉才悄悄潛回來的安樂已經起身,走上前埋怨:“小姐,你昨晚上哪去了?讓我和苑擔心了大半宿。”

  任安樂伸了個懶腰,“把京城街道逛了一遍……順便送個醉鬼回家。”

  苑琴眨眨眼,湊上前就要細問,卻被任安樂不耐煩推走:“出去出去,好好一個休沐日,我要去院子裡看。”

  苑琴撇嘴,從背後拿出數封請帖:“小姐,您剛晉升為上將軍,送來的請帖哪能少,那些貴女的我都推了,這是各府的請帖,您好歹出席幾個,免得得罪人。”

  任安樂接過來一起合上:“選了誰都是得罪,還不如全去,苑琴,京城王侯各府我都還未拜訪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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