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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安樂,你很好,真的很好。”

  任安樂挑眉,“殿下在說什麼?今晚的功勞可全在苑書那丫頭身上,我倒不知道她挺會唬人的。”

  “若是沒有猜出我的部署,你今日便不會和我在客棧里演一齣戲,好讓鍾禮文收到我想讓他知道的消息,還提前吩咐苑書帶人來趙家莊救人。你是從何時起猜到的?”

  任安樂朝後仰了仰,“也不算早,從長青尋回河工關押之地開始,我便覺得殿下你或許在下一盤棋。”

  “哦?”

  “我並非不相信長青,只是他並不熟悉沐天府,再善查探,也不可能在一日內查出地點,除非有人故意想讓他查到,借他之口以避禁衛軍內jian的耳目。”任安樂朝韓燁看去,眯眼道:“除了殿下您,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選,既然猜出殿下有所計劃,我自然要全力配合,早日解沐天府之局,也好還此處百姓一個清明。”

  月色下的女子一片坦蕩磊落,揮著馬鞭朝客棧奔去,朗朗笑聲傳來:“殿下,被區區一個女子猜中所謀,莫不是君心不悅了?”

  韓燁無奈的看著遠去的身影,一揚馬鞭,跟上前去。

  晨曦微明,一夜未睡的韓燁盤坐於榻,觀著棋盤上早先被任安樂隨意毀掉的棋局,神情悠遠。

  完整的棋局,唯有圍城處破一口,缺了一粒棋子。

  圍而不誅,死生立轉,這是任安樂在告訴他,她已堪破局勢,願全力助他。

  所以他才將禁衛軍放心交給苑書,然後獨入府衙拖住鍾禮文。

  這盤棋,若沒有任安樂,絕不會如此圓滿。

  韓燁起身,行到窗邊,漫天朝霞漸起,天際似破曉重生。

  老師,我終於找到了足以和我對弈棋局之人,只是…太過可惜,她不是梓元。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不過一日時間,整個沐天府都熱鬧起來,鍾禮文貪污河堤款、強取賑糧、被鎖待審的消息傳得滿府皆是,府衙前的告示被來往百姓抵足而觀,多年所受的欺壓被壓至頂點後爆發,不少百姓甚至於客棧外跪求太子嚴懲鍾禮文和jian商以還他們一個公道。

  為審鍾禮文,韓燁吩咐將沐天府多年的卷宗和帳簿搬入客棧,他遣簡宋溫聲將百姓送走,承諾定會秉公而斷後和溫朔在書房裡仔細查探。

  任安樂素來不喜這些文文叨叨的事,一個人樂得藏在小院樹蔭下乘涼。

  “小姐,客棧外有人求見。”苑書三兩步跨進小院,朝樹下偷懶的任安樂扯著嗓子喊。

  沐天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在為了那本不現蹤跡的內帳忙活得半死,唯有這山大王事不關己能躲則躲。

  任安樂眯著眼,朝苑書擺擺手指頭,“不見不見,苑書,你家小姐我一來沐天府便鎖了貪官,名聲斐然,求見的人多了去,哪裡顧得過來。”

  苑書哼了哼,靠在院門口,“是那日在難民營里和小姐說話的老丈,他說兒子尋回來了,今日帶著他一起來感謝您相救之義。”

  任安樂眉毛一動,喜色滿溢,“在安樂寨里可沒人願意像這老丈一樣聽我嘮嗑,我以一敵百的戰役還不少,正好可以打發時間,苑書,沏杯好茶,請老丈進來。”

  苑書努力讓自己額角抽動得不太明顯,點頭苦著臉走出了小院。

  小姐,就因為你這些威武豪邁的壯舉,如今善戰的名聲是傳出去了,可……誰還敢娶你進門啊!

  苑書喋喋不休嘟囔,直到領著老丈和他兒子進小院、蹲在院外數了半響螞蟻后被她家小姐一聲‘天助我也’驚醒,回頭見任安樂瞬間出現在太子書房外,一腳踢開大門,趾高氣揚走了進去。

  她吞了口口水,小心盤算著換一塊木門所需的花費,滿身上下開始疼起來,然後捂著錢包踮著腳尖以比任安樂更快的速度消失在院門口。

  書房內,韓燁皺眉看著一臉得意的任安樂,揉著額角嘆:“這次又怎麼了?廚子做的菜不合口味,還是小院裡太陽太毒?來人,給任大人再換個廚子,摘些芭蕉葉來……”

  “都不是。”任安樂眯著眼,笑得活像只狐狸,從背後拿出厚厚一疊帳簿,搖頭晃腦道:“殿下,瞧,這是沐天府內帳。”

  韓燁微怔,起身朝任安樂走來,正色道:“當真?你從何處拿來的?”

  “前兩日我去難民營時救了一個老丈,今日他前來拜見,才知他兒子是去年修建河堤的管事之一,他當初悄悄將內帳留了一份,從趙家莊逃回去後知道我救了他獨子和父親,所以才會把證據給咱們送來。”

  “若是缺了一份鍾禮文不可能不知道,這是那管事自己抄下的?”

  任安樂搖頭,“此人是個臨摹高手,他交給鍾禮文的那份是他臨摹的,這份是真跡。”

  此話一出,韓燁這才真正驚訝起來,畢竟只有從真跡中溫朔才能找出其他涉案官員,遂手一伸朝帳簿拿去,任安樂一躲,挑眉道:“殿下,這裡面有份大禮,我若交給了你,你日後可得完成我一個心愿。”

  “哦?什麼心愿?入主東宮?”韓燁伸回手,盯著任安樂神色戲覷。

  “放心,我還不屑於趁人之危,日後我想到了再告訴你,我曬太陽去了。”任安樂擺擺手,把帳簿扔到韓燁手中,一溜煙沒了人影。

  韓燁搖頭苦笑,拿著帳簿朝溫朔走去,“溫朔,你來看看,可有其他官員的字跡…”

  話到一半翻動帳簿的手猛地停住,溫朔見他神色有異,問:“殿下,可是帳簿有問題?”

  韓燁肅眼,半響後才沉聲道:“她的確給孤送了份大禮,難怪沐王如此重視沐天府,孤原是以為他怕孤查出河堤款被貪污,如今看來他真正怕的是孤查出河堤款的去向。”

  “殿下?那河堤款不是被鍾禮文貪墨送入京城敬獻沐王爺了?”

  “不。”韓燁眼沉得可怕,“河堤款從來不曾入京,而是去了鞏縣。”

  “鞏縣?”溫朔驚呼,難以置信。

  鞏縣位於沐天府近郊,乃江南冶煉兵器之處,歷來受朝廷管轄,非帝王旨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是沐王爺能將貪墨的銀子盡數送進鞏縣,那只有一個可能……大靖兵器命脈已被他掌控在手!

  “殿下,我們必須儘快入京將帳簿呈給陛下,若是沐王爺知道內帳已落入我們之手,怕是殿下會有危險。”查出沐王貪墨河堤款最多只會讓沐王傷了元氣,可若是此事敗露,即便他是皇長子,也難逃帝王之罪,兩相權衡,此事要嚴重得多。

  “現在還不能回京,江南之事不解,此處百姓一日不得安寧,孤之承諾重於泰山,豈能輕易毀諾,況且孤猜想沐王府的暗衛應該已經在來沐天府的路上了。”

  “殿下何意,剛剛任大人才將帳簿拿來,沐王爺遠在京城……”

  “孤鎖了鍾禮文,以沐王的謹慎,他必會以為孤已從鍾禮文口中套出了河堤款的去向,為防萬一,他不會罷手。”韓燁略一皺眉,朝溫朔揮手,“溫朔,今夜必須將其他涉案官員全部查出來,孤要在兩日之內查清此案,儘快回京。”

  溫朔點頭,見韓燁盯著帳簿有些晃神,喚道:“殿下?”

  韓燁苦笑,合起帳簿,輕嘆一聲:“溫朔,孤欠了任安樂一個天大的人情,恐怕輕易是換不清了。”

  溫朔默然,明白韓燁話里的意思,若是任安樂將帳簿親自呈於嘉寧帝,所立之功足以讓她連晉幾品,可她交給韓燁,便是相讓之意。此次入沐天府,她幫殿下良多,卻絲毫不爭於功,灑脫肆意,此等女子,確實平生僅見。

  深夜,太子書房內燭火長明,一匹匹快馬從客棧內奔出,朝沐天府臨近縣衙而去。

  “溫朔的記憶當真不錯,剛才一共出去了二十四匹快馬。”

  任安樂站在窗前,著一身睡袍,頂一頭濕淋淋的長髮,打著哈欠笑道。

  “看來有十二個官員涉案,沐天府地方不大,貪官倒不少。”苑琴行到任安樂身後,嘆了口氣。

  “上樑不正下樑歪。”任安樂淡淡道,轉身朝床榻走去,“苑琴,熄燈吧,明日不用叫醒我。”

  “明日太子殿下在府衙審案,小姐您不去?”

  “懶得去。”

  “若殿下來請呢?”

  “就說……本小姐要養足元氣來保他的性命,這些小事就不要勞煩我了!”

  苑琴眨眨眼,對著酣然入睡的任安樂,已經開始期待起明日清早太子殿下聽到這句話後的面色來。

  第二日正午,客棧外敲鑼打鼓聲長久不息,幾乎整個沐天府的百姓都涌至府衙前。苑琴正在房間裡沏茶,想起今早太子殿下聽到任安樂的話後面色不改,一言不發的離去,頓覺百無聊奈,托腮一抬眼,便見自家小姐卷著被子盤坐在榻上打哈欠,眼半睜不睜,一副慵懶模樣。

  “怎麼,審案開始了?”任安樂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重新閉眼睡著。

  苑琴迎上前替她強行擦淨了臉,“有好一會了,小姐不去看看?聽隨行的侍衛傳話回來,說殿下甚是威風,諑斥得一眾被帶回府衙的官員啞口無言。”

  任安樂伸了個懶腰,筋骨交錯,一片舒坦,她端著苑琴遞過來的溫茶行到窗邊,“他做他的盛世儲君,我去湊什麼熱鬧。”

  “可是若非小姐,太子殿下沐天府之行絕不會如此圓滿。”苑琴放下茶杯,溫聲道,眼底睿智通透,靈動溢彩。

  “罷了,有些東西遲早要還,不如早些。”任安樂嘆了口氣,淡淡吩咐:“苑琴,收拾東西,是時候回京了。”

  苑琴一怔,隨即點頭,應聲退了下去。

  兩個時辰後,府衙判決的消息傳至沐天全府,知府鍾禮文貪墨賑糧與河堤款罪證確鑿,秋後問斬。余等十二名官員沆瀣一氣,皆革職查辦,他們所屬之職由其各縣師爺暫時替補,等待朝廷重新派來官員。至於沐天府十來家商紳,其家產全被太子充公,以為賑災之用。

  此案一過,太子韓燁賢德之名傳盡江南,連帶著一同前來的任安樂也成了百姓津津樂道的好官。

  “殿下既然尋到了沐王爺私煉兵器的證據,剛才怎不在堂上公之於眾?”臨近客棧,簡宋小心詢問太子。

  “此事事關重大,畢竟是皇家私事,若是讓天下皆知,對我皇族並無多少益處,早些回京將證據呈給父皇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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