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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潁權一聲不吭,唇角乾裂,臉上也早已沒有了血色。
此刻他心中在祈禱,當日那個叛逆的小孩,那個已經背對著他離開的少年,如今可千萬別回來。
蕭北南是什麼人,他比誰都清楚。
事與願違的是,就在他已經吹燈拔蠟,奄奄一息之時,他還是在一片迷糊當中,聽到了遠方噠噠的馬蹄聲。
不就之後,傅珹歌跳下馬,一邊急切地往他面前奔來,一邊往城樓中央扔了一刀,將繩索割斷,於他身下接住了他。
他們倆一個看著久別多年,都已經成長為玉樹臨風,面如冠玉的大帥小伙的兒子,一個看著闊別許久已經滿頭花白的老頭,兩人苦笑著,看著對方說不出一個字來。
傅潁權被吊了很久,身上體力不足,他沒有力氣起身,卻將那些僅剩的力氣聚集在右手,奮力舉起來只為輕輕把兒子臉頰的淚痕擦乾。
傅珹歌再也忍不住,哽咽喊道:「爹……」
傅潁權眨巴了兩下眼睛,嘴裡嗚嗚兩聲,還是沒有力氣說話。昏迷之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快走!」
傅珹歌沒有走,他也不可能走。
當初他是因為叛逆,而如今,他知道躲避根本不能解決問題,他也不想躲避。
他抱著傅潁權昂首挺胸走到雲州城中,直往自己最為熟悉,也是距離最近的醫館走去。
剛剛到醫館門口,他便已經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原本熱鬧繁華的雲州,如今仿佛是被冷風凍僵,或者被什麼魔力頂住。
忙碌的小販不再忙碌,悠閒逛街的百姓不再注意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大家都謹小慎微地看著他,獵奇地望著他,目送他一步步走到醫館門口。
然後,一隻箭冷不丁射出,刺入他的右腿大腿處。
尖銳地疼痛襲來,一時間,腿部好像被千鈞之力撞擊一下,麻木過後,是那難以喊出來的痛楚。
傅珹歌右腳膝蓋跪倒在地上,短暫地呼吸片刻,忍過了那一陣鑽心的疼,又倔強地起身,繼續朝醫館走。
在他背後,雲州客棧的二樓露台上,蕭北南滿臉恨意地看著他的背影,那倔強勁兒,那高傲地讓人忍不住想要揍他的勁兒,還如當初一般,絲毫未改。
果然,任何人都休想指望一個人會改變!哪怕他這個人稱的「魔皇」。
蕭北南也不想再忍讓了,他示意弓箭手:「放箭,繼續放!給我射死他為止!」
而就在他剛剛愣神的一剎那,傅珹歌已經成功將自己的父親送到了醫館內交給了大夫,轉身一瘸一拐走到醫館門口轉身鎖上門,看著對面的蕭北南。
他遠遠地沖他喊道:「陛下,有些恩怨,咱們是應該好好了結一下!」
聽到他的話,剛剛還怒不可遏要繼續放箭的蕭北南忽然伸手阻止了弓箭手,電閃雷鳴的一剎那,他改變了主意。
「把傅珹歌給我帶上來!」
聽到命令,樓下的禁衛軍舉著長槍,一步步逼近傅珹歌,欲上前抓他過去。
傅珹歌卻冷笑一聲:「大可不必如此,陛下一聲令下,臣過來便是!」
於是,他伸手握住自己腿上插著的箭,狠命一拔。本就汗流岑岑的額頭,如今更是生添了幾道痛苦的皺紋。
箭被拔出,那血更是如同噴泉一般往外噴出。
蕭北南大喝道:「你瘋了?——給他止血!」
禁衛軍不敢不從,趕緊調頭回醫館,找了大夫給他包紮。
直到他走到了雲州客棧樓上,蕭北南一直都冷著臉沒有再跟他說一個字。
可奇怪的是,明明他對他充滿了恨意,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是看著他如今承受著這劇痛,還要拖著殘腳走到他面前,對他俯首稱臣的傅珹歌,蕭北南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究竟有種什麼樣的感覺一直在傾襲著他。
傅珹歌主動開口:「陛下是想殺我?陛下不準備攻打西蜀了?」
他疼地鑽心,冷汗一滴滴往下掉,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
蕭北南說不清為什麼就突然有些心疼和不忍。轉念一想,他在桑榆鎮時,可是和阿鳶……
「沒錯!」蕭北南背著手,挺著胸抬頭回他:「阿珹,我自小將你當兄弟,我看重你培養你,是想讓你與我共享人世繁華,共創太平盛世,不是讓你跟我處處作對,更不是讓你搶我的女人的!!」
傅珹歌突然一頓,雖然不明白為何,但總算,他還是什麼都知道了。
「哈哈哈哈……」他猝不及防地笑了,笑聲由小漸大,由弱漸強,慢慢穿透蕭北南的心牆,直擊他的心臟。
「你笑什麼?」他怒不可遏。
他卻笑得更加肆無忌憚:「我笑什麼?你口口聲聲說,拿我當兄弟,可你卻從小讓我承受訓練的無盡痛苦。是,你是看重我培養我,可也不過是想讓我變得更強大,好成為你侵略作戰的工具,滿足你永遠也滿足不了的野心!共享盛世繁華?你可曾睜開眼看一看,看這偌大的雲州,看看南齊,看看這天下,因為你蕭北南的一己私慾,已經變成了何種模樣?」
「啪」一聲脆響,蕭北南忍無可忍地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他怒睜著雙眼,咬著牙憤恨道:「我是君王!我是南齊的君王!擴張領土、實現一統霸業,這是我的使命和職責!就算你看不慣,就算你跟我不能一條心,你又為何,偏偏要跟我搶阿鳶?!你難道不知道,我從小就立志要娶到她,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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