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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奚微實在是沒印象,他只記得,早上回家時發現鍾慎在門口等他,管家說等了一夜。他竟然忘記,昨晚是他們原定的約會日。而鍾慎已經從秘書口中得知,他晚上有人陪,「鍾先生不用再等了」。

  鍾慎不聽人勸,依舊等到天亮。奚微下車走過去,熟悉的目光不動聲色掃過他的臉和脖子,仿佛在探尋昨夜在這具身體上是否發生過什麼。

  奚微主動問:「你介意我跟別人睡?」

  「……」鍾慎沉默好幾秒,很合規矩地答,「不介意。」

  奚微覺得,他還是有點介意的。但不是戀愛意味上的吃醋,是擔心穩固的地位被其他人動搖。

  ——早該動搖了。

  有危機感才懂得珍惜,才不至於在背後說那些不該說的話。

  隱約記得,那天鍾慎的眼神和今天有點像,正如他向奚微表達誠意的手段也多年如一日:只會等待。

  好像奚微不理他,他就能一直等到地老天荒,世界末日。

  「考慮一下吧。」奚微不認為鍾慎有拒絕的理由,只剩一半的地位,也好過什麼都沒有。

  但鍾慎沒在第一時間珍惜他給的機會,用一雙深沉的眼睛盯住他,不感激也不感謝,在寒風裡沉默半天,莫名叫了聲他的名字,「奚微……」

  「不許裝可憐。」奚微受夠他的演技,那裡面總有一種令人心酸的蠱惑力,「你現在回去,考慮好之後給我答覆。不同意也行,我不強迫。」

  「……」

  話已至此,鍾慎再沒什麼可說,靜靜地看奚微幾秒,轉身走了。

  可能是因為倚牆壁站立太久,腿腳發麻,後背也僵,鍾慎離開時身軀微微一晃。奚微頓時皺起眉,眼看他恢復如常,很快又像一個輕鬆應對鏡頭的完美男星,風度翩翩不露破綻,轉眼消失在了街口。

  **

  奚微沒想到,鍾慎這一考慮,就考慮了一個多星期。直到1月11號,還沒給他答覆。也不知在掙扎些什麼,竟然讓奚微成了被動等結果的那個,很是不快。

  倒是季星聞,像突然中了驚天彩票,生怕奚微反悔,第二天就想簽合同。

  但所謂的包養合同不具法律效力,簽不簽都一樣,奚微叫方儲隨便擬了一份協議給他,哄人玩似的,季星聞特別高興,在署名處用力地簽下自己身份證上的名字:「季浩然」。

  奚微反應過來:「『季星聞』不是你的真名?」

  「對,藝名,我自己取的。」季星聞好似很得意,「意思是當大明星,聞名世界,還可以吧?」

  奚微:「……」

  簡單直白,挺好的。

  奚微的表情一言難盡,方秘書臉上也有點疑惑,似乎想不通自家上司的審美怎麼降級到這種地步。

  季星聞卻是一點也不敏感,自認和奚微有了非比尋常的關係,態度更親近,反問他:「說到這個,其實我有點好奇……您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呢?」

  「『奚微』不好嗎?」

  「好啊,但是……」季星聞哪敢說不好,「一般父母給孩子取名,不都喜歡用那些光彩、宏大、積極向上、意義非凡的字嗎?」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人之常情。更有迷信者認為名字的喻義暗合人一生的命運,專門給新生兒取名的大師可是要收費的。

  季星聞聽說,越有錢的人越信命,動輒燒香拜佛,捐款修廟,奚家不可能不在乎這個,而「微」字的含義似乎不怎麼樣,怎麼解讀都不太吉利。

  奚微慵懶地靠在沙發里,不甚在意道:「名字是我姑媽取的,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渺小。」

  季星聞茫然:「為什麼呢?」

  他一臉沒被知識「玷污」過的單純,奚微沒興趣支教,敷衍道:「圖個好聽吧。」

  「……」

  奚微無意拿季星聞和鍾慎比較,但現任和前任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以前他從沒覺得鍾慎聰明、懂他,接觸了季星聞才明白,原來鍾慎已經很懂他了。

  關於名字的話題,鍾慎也曾經談過。不過鍾慎沒提問「為什麼」,只問他:「你的名字是爺爺取的嗎?」

  奚微搖頭:「是我姑。」

  鍾慎對奚瑩女士略有了解,知道奚微的作風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她影響,想了想,悟性奇高地說:「我猜到了,大概因為……你出生就擁有一切,站在許多人奮鬥一輩子也摸不著的地方。」

  這樣的出身,命運已經足夠鴻達,名字又怎麼能再向上期待?

  恰恰相反,應該用「渺小」來警醒自己,不論多高貴的人,始終也不過是天地間的一粒微塵罷了。

  但對奚微說這種話有點冒犯,鍾慎也人如其名,十分慎重,才開一句頭就後悔了,當自己什麼都沒說過。

  奚微轉過來看他一眼,並未覺得冒犯,坦誠道:「我也是長大後才明白我姑媽的用意。當年取名時她編了套好聽的誆我爺爺,說什麼三千世界一微塵,『微』是蘊含一切,我爺爺很喜歡,才聽了她的。」

  ……

  那是他和鍾慎為數不多的交流之一,也沒多深入,但鍾慎總是明白該在合適的時候說合適的話。好像有點懂他,又沒那麼懂,恰如其分,不會讓他有自己正在被解讀的不適感。

  然而,這麼懂分寸、知進退的鐘慎,竟然晾了他一周多。

  1月12號,鍾慎依舊沒有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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