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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相親了幾回相到這樣的結果,一不小心被捲入其中的老歐也不好意思繼續催促。

  歐陽喻終於得以偷上幾日閒。

  ……

  一轉眼,到了夜寢時間。

  繁星灑了滿懷,萬千燈火隨之暗淡。

  室內時光的流速,仿佛又慢上一些。

  把一貫的夜貓子攆回籠,只需要一隻軟乎乎的小手足以。

  今晚,是小豆芽打定主意要哄歐陽喻睡覺。

  歐陽喻懶懶地半撐著眼皮,享受小崽兒在她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揉著。

  窗欞的投影爬上天花板,斜斜的並不規則,半拉著的窗戶透過縷縷晚風,勾起懸垂的遮光簾。

  “洋芋媽媽困了嗎?我要熄燈了哦。”稚嫩的小童音猶如一捧沁涼的雪水,掃盡夏日的昏聵。

  “先別。”歐陽喻側了個身,拉住她小小隻的胳膊。

  長夜漫漫,不僅適合睡覺,還適合做些……咳咳,促膝長談的事。

  緊湊的相親宴被撤了去,歐陽喻終於不用再連軸轉,對著不同的人假笑,但她心裡忽然空落落的,好像醒悟了什麼,又不夠清醒得徹底。

  照理說,如小豆芽這般年紀的小崽兒,大人極少會向她們諮詢意見,但歐陽喻不同,她想,她的小豆芽也是不同的。

  “小豆芽,為什麼那些跟我相親的姐姐們會有那麼多奇怪的心思?她們有她們的目的性,我不能評判功利與否,可這不是我想要的一段感情的開端。”

  歐陽喻張了嘴,才驟然發現傾訴原來是如此簡單、如此自然的一件事,就像過往她對竇乾,以及竇乾對她做的那樣。

  但這五年間,她和朋友間更多的是插科打諢。

  作為新鮮上任的聆聽者,也是釋疑解惑者,小豆芽捋著她髮絲的動作停了下來,沉默半晌後,只幽幽道:“那你呢?”

  那你呢?

  短短三個字,卻緊扣住黑暗中的那束線頭。

  讓歐陽喻軀幹一震,繼而開始自省:我有資格去責怪那些所謂不健康的相親目的嗎?

  追根究底,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最初,她答應嘗試相親,不正是基於對小豆芽的歡喜,想借談個戀愛,儘快造個孩子麼?

  論居心不良,她首當其衝。

  相親,戀愛,結婚,難道終其目的就是為了造孩子嗎?

  歐陽喻一時之間只覺得臉上臊得慌,倒好像是前段時日的她被封建余.孽上身了。

  即使只是面對孩子,她也十分誠懇地坦白錯誤:“小豆芽,我做錯事了。”

  第12章 茜姨姨是何人?!

  小豆芽柔柔地笑著:“沒關係,做錯事沒關係。”

  就在歐陽喻以為這隻貼心的小崽兒下一句將是跟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樣的空話。

  誰知小豆芽沒按常理出牌,而是拉起她的手道:“做錯事,錄下來就好了。”

  “哈?錄下來?”歐陽喻一臉懵逼。

  小豆芽正兒八經地給她解釋:“這是豆乾媽媽教我的。當我覺得自己做錯事了,就用她的手機把犯錯的前因和造成的後果錄下來。等我長大以後,她就會把這些代我保管的錄音全還給我。”

  歐陽喻磕絆了兩下牙齒,對這樣社死的做法表示大為不解:“我怎麼覺得你們家豆乾媽媽真夠壞心眼的,還要在你長大後把錄音還給你?要是我,拿著這些錄音也是絕不肯再聽了。”

  “要聽的。豆乾媽媽說,是人都會犯錯的,不需要難為情。回過頭來再聽那些曾經犯過的錯——”

  一方面是為了時常自省,避免好了傷疤忘了疼;另一方面,許多小時候或是年少不經事的時候覺得捅了天的錯誤,等長大後回顧又會發現根本雞毛蒜皮,不值一提,這說明你成長了,長為一個能經受風雨的大人了。

  歐陽喻驚恐地發現,腦內有另一道聲音與之重合。

  來自誰自不用說,她這隻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小馬駒可從來只被一個人牢牢地騎在身下動彈不得過。

  別、別念了!

  師父,你快別念了!

  我照做,我照做還不成嗎?!

  這樣的話,確實是那位竇醫生的口吻。

  儘管歐陽喻仍不認同這個讓人羞恥心爆棚的做法,但她還是遵循小崽兒的指示,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準備來一場聲勢浩大,說不定還“涕淚縱橫”的懺悔。

  “不對。”臨到開場,小豆芽忽然一臉嚴肅地叫停。

  她覓到了其間的bug:“用你自己的手機錄,那你不是隨時可以趁我不注意偷偷刪掉嗎?”

  沒有預想之中的光明磊落,歐陽喻一臉被抓包的心虛,咬了咬下唇。

  這小崽子還挺敏銳,她確實存著只在今晚陪小豆芽玩一玩過家家的心理,等明兒一早就把“罪.證”消抹乾淨。

  但既然已經被小豆芽識穿,歐陽喻自然不能瞎糊弄了,她翻箱倒櫃拖出一隻褪色的毛絨小熊,揪起小熊脖領沖小豆芽揚了一揚:“那我們也走一樣的程序好不好?按著這隻小熊的肚皮就能錄音,我把我的錯誤錄下來,交由你保管。”

  小豆芽屈腿跪坐起來,鄭重地把頭一點,展露好好照顧小熊的決心,倒好像她的洋芋媽媽即使是連犯過的錯,也是她多彌足珍貴的寶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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