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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喻沒聽清楚,或者說是小豆芽壓根沒想說給她聽,總之她讓小豆芽再重複一遍,小豆芽卻是不肯再說了。

  歐陽喻只能將她的悶悶不樂歸為不想一個人看家,於是道:“不用擔心,明天老歐也不在家,我帶你一起去見周姐姐,好不好?”

  小豆芽立時眼睛一亮,前後變臉堪稱一絕。

  她重重地點頭,能跟著是最好了,諒你們也不敢當著小孩子的面親親我我。

  看得好笑,歐陽喻在心中暗嘆,甭管多聰明,孩子就是孩子呀,怕一個人被拋下。

  ……

  各懷心思地度過,一夜無事。

  放晴的早晨,在落地玻璃上浸成一輪紅日。

  空氣舒爽清冽,一掃連日的燥熱。

  八點剛過,歐陽喻便打著呵欠將自己和小豆芽一同拔出了被窩。

  因著她身體暖熱,小崽兒又偏生喜愛哼哼唧唧往她懷裡扎,所以臥室的空調昨晚被有些怕熱的歐陽喻調低了一度。

  這會兒,擔心身著單薄睡衣的小豆芽著涼,歐陽喻直接將空調關了,反正余冷也夠。

  昨晚就著小夜燈,她問小豆芽是不是也會這樣往豆乾媽媽柔軟的胸口蹭。

  小豆芽略帶嫌棄地否認了,卻原來是豆乾媽媽身材瘦削又畏冷,反而常常是她捉著女兒這隻小暖爐不放。

  歐陽喻聽了失笑,看來人類追尋熱源是天性。

  比昨天更駕輕就熟地完成洗漱和整理工作,歐陽喻立在半身鏡前,琢磨起了給小豆芽梳個什麼髮型。

  昨天出門匆忙,歐陽喻直接讓小豆芽披髮了,可這樣炎熱的天氣,外出的時候最好還是將頭髮紮起,否則容易捂出痱子。

  這回小豆芽沒什麼主意,全憑歐陽喻擺弄。

  “平時你豆乾媽媽會給你編好看的辮子嗎?”

  “不會,她只給我扎馬尾。”

  “唔……只扎馬尾啊……”

  心,麻揪揪地被觸了一下。

  歐陽喻不禁咬住下唇,攤開雙手怔怔地看了一會兒。

  這雙手是第二次為除自己以外的人梳頭髮。

  而她那麼那麼多的第一次,總是獻給同一個人——

  那個礙於職業性質,經常只束一個低馬尾或是盤一個髮髻的女人。

  事回五年前,也可能是六年前。

  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貪睡的歐陽喻在半夢半醒間囈語兩聲。

  懷中人以一種反人類的姿勢,屈著手肘、擰著軀幹、扭著脖頸,想將某霸道小螃蟹的兩隻鉗子繞開。

  可惜將成未成之際,隨著小螃蟹炯炯有神的睜眼,一切努力功虧一簣。

  “你故意的吧。”竇乾卸力地躺倒在小螃蟹胸口,那本該是屬於她的位置。

  這一定是只膘肥體壯的小螃蟹,掰開能爆漿流出許多蟹黃的那種,否則她的胸口怎會如此好枕,讓人混混沌沌又想睡過去。

  歐陽喻故作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漾開,勾得君王從此不想早朝:“竇竇,我只是想讓你陪我再多睡一會兒嘛。”

  小螃蟹熄了燈無比霸道,等天亮了又變得軟糯愛撒嬌。竇乾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兩人溫情地抱著摸摸又啃啃,直到膩歪到小螃蟹伸出觸角瞅了一眼鬧鐘上的時間,才依依不捨地撒開懷抱。

  得到空間的竇乾卻沒有馬上下床洗漱,而是環著膝蓋靠坐在床頭有些發怔。

  “今天你是怎麼了?再不趕緊可就要遲到了哦。”歐陽喻當然知道她家竇醫生平素最講原則。

  竇乾無聲又帶著控訴地睨了她一眼,仿佛在說:既知如此,又是誰黏黏糊糊纏著她,不讓她下.床來著?

  歐陽喻討好地笑笑,湊上前重新將愛人的腦袋摁進懷中,溫柔道:“說說吧,是有什麼煩惱嗎?”

  “有點不想去上班。”是悶悶的聲音,竇乾的手指不知不覺揪住她的衣襟,仿佛一隻鬧彆扭不想去上學的小崽子。

  歐陽喻訝異地眨眨眼,覺得心疼之餘,又隱隱覺得可愛。

  在工作方面,竇乾一直給她一種……怎麼說呢,心無旁騖的感覺,仿佛她只需一心一意幹事業,無需聽聞窗外事。

  但隨著竇乾接下來的“訴苦”,她才恍然過來,她喜歡竇醫生不食人間煙火的一面,也同樣喜歡她偏要去食人間煙火又食得手足無措的一面。

  竇乾絮絮地說著:“我們科室新進來一批實習醫生,正在輪崗。昨天,其中一個小趙犯錯了,看完x光片後,他將患兒的‘右肱骨遠端骨骺分離’誤判成‘右肱骨外踝骨折’,導致外科醫生在行手法復位時失敗,患兒的手肘估計得多腫半個月。你說我該不該批評他?”

  歐陽喻正心猿意馬地撫弄著竇醫生一襲長發,一邊將其分為兩股,一邊在嘴上不忘站隊愛人:“當然應該批評,敲打他以後要更努力學習。醫生這個職業事關重大,怎麼能隨便馬虎呢!”

  “我就是這麼跟他說的,誰知昨晚我離開醫院前,主任找我單獨談話。被敲打的人反變成我,小趙是分給主任帶的弟子,他認為我不該越界對他的人指指點點,讓我以後注意分寸。”

  “這叫什麼事啊?我看你們科室那幾個老傢伙,醫術不咋地,捂嘴的功夫倒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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