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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純身陷敵營,誓死不降。拓跋竑可不是當年的慕容籌和仁懷太子,他性情暴虐手段殘忍,曾在遼東一次坑殺女直降兵三千人。對待降兵尚且如此,何況薛純不肯投降?拓跋竑二話不說將他斬首示眾,還把薛純的首級裝在匣中傳示三軍,宣稱這就是吳軍的元帥,鮮卑將士因此士氣大振,僅用了七天就接連攻克蔚州、涿州,直逼燕州城下。

  薛純戰敗殉國的消息傳回燕州這一天,天降大雪,薛純之子薛亮肝膽俱裂,當即請命出兵討伐拓跋竑,皇帝拒不授命、七郎等人連番勸解才把他勸住。

  大雪連下數日,厚積過踝,雖然鮮卑兵的腳步因此略緩,但往後去卻對吳軍更加不利。許多南方的士兵抵擋不住燕地突變嚴寒,手足生瘡腫裂,疼痛難忍,連弓箭兵器都握不住。

  穎坤從聖恩寺回來就自請解除軍中職務,以避通敵叛國之嫌疑,摺子遞上去第二天就批下來了。她看著奏摺上的硃批,只有一個「准」字,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

  七郎也只能搖頭嘆息:「嚴冬臨近,後勤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你何必現在請辭呢?那些事你辦得最熟,換了別人肯定弄不好,又要添亂了。」

  穎坤道:「為人臣下首要是忠誠,是否能幹在其次。」

  七郎道:「陛下並不希望你這樣向他示忠。他既然幫你開脫,就是信任你的忠誠。」

  「信任我?」穎坤苦笑道,「陛下已經對我起疑了,否則何必派人跟蹤?我去聖恩寺是臨時起意,不出半個時辰就搜了進來,不是早就懷疑我去和宇文徊接頭嗎?幫我開脫圓場,是看在兩位兄長的面子上,也為了息事寧人穩定軍心。七哥,我心裡明白得很。」

  宇文徊落網時他看她的那一眼,利刃一般的目光,隱而未發的怒意,她看得很清楚。

  七郎猶疑道:「我覺得……陛下可能不是那個意思……」

  「七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覺得陛下對我是私怨。」穎坤道,「於公我問心無愧,自認對大吳、對陛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鑑,所以即使陛下懷疑我也不懼;但是於私,我確實和宇文徊牽扯不清,也曾對他有過惻隱之心欲放他一馬,正是因此覺得愧對陛下,他怨怒我也認了。公私夾雜,情理不分,不如索性理一理乾淨。我只是個後勤押運官,軍中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現在這樣分個清清楚楚,於公於私都好。」

  七郎搖頭不止:「分得還真清楚,你覺得好就好吧。那宇文徊……」

  「七哥放心,我連軍職都沒了,更不會進離宮和他接觸。」穎坤笑道,「正好靖平要去前軍,這段時間我就跟著你做你的勤務,接替靖平伺候你吧!」

  宇文徊和聖恩寺相關人等先收押燕州府衙大牢,審訊之後發現這位小皇帝的人脈著實可憐,就只有聖恩寺里幾位受過鮮卑皇室恩惠的僧人幫助他而已。不久將他移至溫泉行宮軟禁,以禮相待,一直到吳軍從燕州撤軍才離開。

  七郎也笑道:「那我可能趁機好好使喚你了!你放心,等這陣風聲過去了,我自會向陛下請求,讓你官復原職。」

  天氣越來越冷,大雪下過一場還未全融,另一場又接著下來。穎坤看將士們為嚴寒所苦,心中也憂慮焦急,但皇帝一直沒有起用她的意思,她只好留在七郎住處耐心等候。

  偶爾出門碰見那名叮囑她外出小心的侍衛,他大概也明白自己的身份為她知曉,看見她總是尷尬地賠笑。穎坤並未刁難,皇帝有令,誰也不敢違抗。只是,宇文徊都抓住了,他幹嗎還派人監視她?

  冬月初,拓跋竑的軍隊距離燕州只有幾十里,兩軍對峙,年前一場大戰不可避免。這日軍中將帥齊聚離宮正殿商議約戰之事,七郎覺得是時候為穎坤請求復職了,散會後單獨留下準備向皇帝求情。

  兆言卻先開口問他:「穎坤最近可好?」

  七郎謹慎回答:「還好。」

  兆言又問:「她把職務辭了,成天都忙些什麼?」

  七郎趁機道:「不忙,就是發愁報國無門,一心只盼著陛下的旨意。」

  這個回答似乎讓他還算滿意:「既然一心報國,為何還要請辭?朕就住在她一牆之隔,想求旨復用,就不能來開個口嗎?」

  七郎道:「她說宇文徊也在離宮,為避嫌疑不應靠近,所以一直不敢擅自入宮。」

  兆言道:「她有求於朕,自己不來,難道要朕去遷就她?」

  七郎低頭謝罪。兆言停了片刻,又道:「方才所議城周布防一事,圖冊還是不如實地詳實。朕好幾天沒出過離宮了,七郎,你陪我去外頭轉一轉吧。」

  七郎覺得好笑,也不揭穿他,與他一同帶了數十名侍衛騎馬出宮。出宮門左拐沒走幾步,就是七郎居住的偏院,兆言勒住馬問:「不如叫上穎坤一起,朕正好問問她的意見,如果見解獨到答得精妙,自當復職起用。」

  門口守衛是兆言指派,今日見了他卻露出驚恐之色,戰戰兢兢地低頭行禮。七郎在馬上吩咐道:「校尉可在屋內?去請她出來,就說陛下召見。」

  守衛回答:「校尉……不在、不在裡面……」

  七郎問:「不在裡面?她去哪兒了?」

  守衛道:「小人不知……」

  七郎正要詢問,兆言卻突然厲聲喝問:「不知去向?怎麼也沒有人向朕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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