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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言盯著她道:「你不也沒停嗎?分出勝負再說!」刺馬揚鞭超到她前頭。

  穎坤的好勝心被他激起,不甘落後奮起直追。許久不曾如此酣暢淋漓地賽馬馳騁,仿佛又回到少年時意氣風發的時光。

  又跑出去數里地,地勢變得崎嶇,進入山丘林地。林中昏暗,灌木叢生,兩人都慢了下來。穎坤道:「陛下,前方密林幽深,就到此為止吧。」

  兆言道:「你的意思是認輸了?認輸我就停。」

  穎坤當然不肯:「我哪裡輸了?林中草木橫雜才更考驗騎術,陛下的汗血寶馬也沒有優勢了,該認輸的是陛下吧?」

  兆言揚眉道:「我可不是光憑良駒腳力贏你,比騎術我更不懼,今日就叫你輸個心服口服!」

  穎坤嗤道:「哈!你是忘了以前天天跟我比天天輸的日子了嗎?就算過了十年,該贏的還是會贏!」她意氣一上頭,都忘了敬稱他陛下。

  話不該說太滿,她一心求勝,林子裡又晦暗不明,腳下就沒看清楚。不知誰在樹林裡遺留的捕獸夾,馬蹄踏上去咔嗒一聲,等她反應過來心叫不好時,胯|下駿馬已經一聲長嘶前腿跪倒,後蹄收勢不及向前翻滾,穎坤整個人也被甩飛了出去。

  身子脫離馬鞍飛在空中,手卻叫人拉住了。兆言從馬上躍起,空中撲向她一把抄住抱在懷中,兩人沿著山勢斜坡一路翻滾下去。

  坡上既有嶙峋山石又有灌木硬枝,穎坤被他抱緊護在懷裡,還是震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一直滾到坡底凹谷里才停住,穎坤墊在下頭,後腦勺撞在一塊石頭上,眼前陣陣發黑,閉眼躺了許久才緩過勁來。

  兆言壓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她以為他受傷昏迷,睜開眼發現他也醒著,臉就在她上方數寸,昏暗中看不清五官神情,卻有一線光亮照見他眸中幽暗之色。

  她連忙問:「陛下,你沒事吧?」

  身體一抬碰到了他,就聽他吃痛倒吸一口冷氣。穎坤伸手一摸,摸到他腰間背後的罩甲撕破了好大一道口子,還有點濕漉漉的,連忙一手扶住他坐起來。就著林中微光,赭黃罩甲撕成兩截,露出裡面的襯袍中衣,素白綾羅上洇出點點血跡。

  「陛下,你受傷了!」穎坤大驚失色,想到他是護著自己才掛彩,心中更感愧疚,「都怪臣疏率大意馬失前蹄,未能護駕反要陛下捨身相護。陛下若有閃失,臣萬死難辭其咎……」

  兆言忍痛道:「你沒事就好……幫我看一眼,傷口多大,血流得多不多?」

  穎坤拂開撕破的罩甲,裡面的襯袍雖然染血卻還完好,看來是山石樹枝刺破了外層衣物,隔著裡衣劃出傷口,傷勢不重,終於放下心來。她不好掀開皇帝陛下的衣服窺視龍體,答道:「內裡衣物未損,似乎不嚴重。陛下,你可能行動?」

  兆言試著動了動胳膊,傷處火辣辣地劇痛,但沒有傷到筋骨,行動無礙。「應該只是皮肉輕傷,你攙我起來。」

  穎坤攙扶他站起,他除了從背後到胸腹被劃了這麼一道,所幸其他地方都未受傷。穎坤扶他站直了,剛要後退,他卻胳膊一伸橫過她肩頭,半邊重量都壓在她肩上。

  穎坤被他這樣摟住,臉幾乎是挨著,她都能覺得他的呼吸拂在她面頰耳畔。荒山野地,暮色漸深,她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真切地感覺到這是一個二十多歲年輕健壯的男人,與她肢體相觸緊密貼合,離得這樣近。

  她心中略感異樣:「陛下不是說只是輕傷……」

  他的聲音近在耳邊,柔軟低沉:「我為護你才受的傷,你連扶我一下都不肯?」

  這麼一說穎坤自然不好拒絕。她抬頭看了一眼坡上,這段斜坡有七八丈長,兩丈多高,想走上去是不行了。她那匹馬被捕獸夾夾住了腿,躺在地上哀哀低鳴,兆言那匹則受了驚跑沒了影。身處野外沒有馬,他還受了傷,光靠兩條腿得走到什麼時候,不知七郎和薛亮會不會找過來。

  天色將暗,穎坤扶著他往回走了一段,就有點分不清來路方向了。她停下來觀望四周:「陛下,這片你熟不熟,可認得路?」

  「我……」兆言頓了一下,「也不太認得。」

  穎坤皺眉:「那就糟了,這裡離陛下下榻的宮室至少有三四十里,沒人來救今晚我們肯定走不回去。」

  兆言側向她道:「禁苑裡很安全,在野外過一晚再回去也沒什麼大不了。」

  「哪裡安全,不說山林里有沒有猛獸虎豹,天氣這麼冷,在野外露宿如何抵禦夜間嚴寒?陛□上還有傷。」

  兆言問:「你冷嗎?我一點都不冷。」

  穎坤方才縱馬疾馳出了汗,但山林中夜間委實寒冷,負重走了這麼久還是漸漸凍透了,手足冰涼。她覺察到他呼在自己臉上的氣息熱得發燙,貼著自己的身軀也是一樣,不由驚慌:「陛下是不是發熱了?」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似乎還算正常,剛剛才受的傷也不至於這麼快就開始發熱。

  兆言低聲道:「我沒事……」

  「還是得儘快回去才行。」她繼續背扶著他往前走,「按照燕州的地勢來算,這裡應當是安山,離胡梁不遠了。胡梁是鮮卑人屯兵之處,陛下可有按照燕州的軍鎮布防紮營?」

  兆言沉默良久:「……有。」

  他頭一回覺得,把清河苑造得像燕州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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