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他翻看著做標記,抬眼才發現陸玖年正定定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成簫問道。
陸玖年搖了搖頭:「沒什麼。」
陸玖年從一開始便清楚,他和成簫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哪怕到了現在,成簫也不盡認同他的處事方式。
成簫不喜歡,也不屑迎合別人。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不稀罕他人的理解。陸玖年對他說,有時候服個軟裝個乖,能解決挺多麻煩,成簫只是翹著二郎腿,說凡事他只要我樂意我喜歡。
這麼一個「我樂意我喜歡」的人,正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討好他的家人。
陸玖年忽然笑了笑。
成簫納悶看向他:「又笑什麼?」
陸玖年好心情地答道:「笑你雙標吧,少爺。」
和成簫簡單解決了午飯,陸玖年便接到了余憶南的電話。
「憶南在樓下了。」他對還在吃著的成簫道。
「行,你走吧。」成簫抬頭回道。
陸玖年走向臥室,拖出了收拾好的行李箱,對成簫道:「我大概三四天之後回來。」
「嗯,記得接我視頻電話。」
陸玖年點頭應允,隨後拎著箱子,打開了家門。
「哎,」成簫忽然抬頭叫住了他。
陸玖年聞聲,轉過身來詢問地看向他。
「別忘了想我。」
陸玖年笑了,摸了摸胳膊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
「差不多得了。肉麻。」
陸玖年走了以後,成簫也沒再吃幾口。
簡單收拾了一下餐桌,他回房間換了身衣服,拎上公文包,準備出發前往公司。
鄭生目前的局面,一天也離不了人。
董事會一天,接著一天開,員工內部,人心惶惶,有意辭職的大有人在。
這種情形成簫早有預見,也知道如何應對。可當整座鄭生大樓的燈全部熄滅時,他站在不遠處向上看,還是會不可自抑地憤怒。
程灝想把他逼上絕路,或者說,是成弘量想。
早早扔掉了等死的幼崽,非旦沒被餓死在野外,到野狗群里做了王。
成弘量想要這枚早早丟掉了的棄子重新回到棋盤上,在他的提線下上演殊死廝殺的戲碼。
他做夢。
成簫冷靜地想。
或許有一天他真的會匍伏在成弘量腳邊露出頸側,他希望那天來到時,成弘量做好了被他咬死的準備。
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是公司規定的午休時間。這個點不少人會結伴出來,或抽菸或談天,又或者是想找家公司外的飯店改善伙食。
這種時候沒太多人會關注誰回來了誰又走了。成簫掐著這個點的時間,把車開到了公司附近。
但他沒想到,今天公司的大門前卻零零散散圍了一些人。有員工,也有高層,或掩飾、或不掩飾,興致盎然地看著門口的這場鬧劇。
成簫靜靜地坐在車裡,抽離身份,剝離情緒。車載藍牙連接了手機,鈴聲狂響,他也沒管。
如果他只是個過路的看客,大概會做出以下猜測。
讓一個衣著華貴精緻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堵在門口鬧了三天,這公司的老闆要麼傷天害理,要麼是把人家害得家破人亡了。
猜測過後一陣唏噓,踩下油門,離開是非之地,轉眼也就把看見過的這一幕忘的一乾二淨了。
憑什麼他就不能是一個看客。
鈴聲斷了。
鈴聲又起。
成簫將視線從窗外移回,抬手,按下了接通鍵。
「餵?你人在哪兒?小李說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
柳卿的聲音急迫:「她又來鬧了,這次不知道雇了什麼人和她一起,他們要硬闖,保安攔不住。」
「我看到了。」
電話對面,柳卿愣了愣:「你看到了?你在公司樓下?」
「嗯。」成簫道。
「現在怎麼辦?要報警嗎?」
一簇火焰在狹小的車內空間騰地燃起,香菸的味道瀰漫開來。
「媽來找兒子,兒子不讓進門。報警是判她有罪還是我有罪?」
柳卿陷入了沉默。
「帶她上樓吧。我一會兒就上去。」
電話掛斷。
成簫抬起手,讓煙在嘴裡走了一圈,又吐了出來。
靜靜坐了片刻,他解鎖了手機,點進了微信。
坐上飛機了嗎?他打字道。
對面很快回復了消息。
「還沒呢,再十分鐘就上了。」
跟著的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陸玖年帶著口罩和帽子,坐在行李箱上,沖他比了個耶。
成簫將煙反著夾在手裡,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陸玖年眼裡的笑意清晰可見。
動作間,菸頭點在了手背上,他也沒察覺,點了保存,退出來看陸玖年的新消息。
「得飛三個小時,落地我就給你發消息。」
「剛剛收到上一個試鏡的通知,說我過了,頓時就不想去現在這個了。」
「要麼我趁余憶南去廁所溜回家吧?」
「算了,有錢不賺王八蛋。」
成簫看著他不斷蹦出來的消息,嘴角勾了勾,給陸玖年發過去了個「摸摸」的表情包。
陸玖年的消息沒停。
「你這會兒到公司了吧?」